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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灵魂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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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怪爷爷有教,言之于外,不如鸣之于心。所以,承影的誓言是无声的,之于雪怪而言,不过是巨鹰望向苍穹行的一个注目礼罢了。

    雪怪看着毫无异动的虚空诧异道:“誓言已发?”

    巨鹰点头。

    雪怪感叹道:“看来这咒穹之力还真是强大。”

    只有承影自己知道天地之力因何毫无异动。莫说咒穹之力尚在,就算是在咒穹之外,天地之力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在誓言之中加入了“在我有生之年”,有生之年这种无期限的内容加入誓言之中,注定了誓言无效。若天地之力有异动,相当于天地能保证他永生。即便是在上古也不可能,更何况如今是末法时代?

    说到底,承影是不情愿达成师父的要求。与魔龙之女成婚,那是一个多么强大的种族?他听说过与魔龙圣母交配的幸存者才能被魔龙族认定为魔龙之王。虽说,身为魔龙之王拥有无数妻妾,但在与母魔龙交配之时,很容易唤起她的弑杀天性而遭其吞噬。听说有自不量力的异族魔兽曾引诱母魔龙,结果都在交配之时沦为了魔龙的肉食。因此,在知道那些内幕之后,承影便开始排斥魔龙族人。更何况是让他娶一个魔龙之女?

    再说那尸王,是谁想见都能见的?他只听闻玄天族掌座见过尸王一次,那还是在数千年前,万年之间云灵也仅出关了那一次。据说尸王好战,若想见其一面必须要独自闯过葬魂谷的连环尸阵方可。即便是强如云灵,也是借助裂天焰的震慑才免于闯阵的麻烦。他是谁?仅仅是七子之一的身份不足以令尸王放弃身份出谷相迎。想见尸王,闯关是必然的,对他来讲那可不是游戏,那是要命的把戏。

    最让他排斥的是让他击碎慈恩神像,那神像是他能染指的吗?那神像的背后有炎魔一族的身影,自从玄天族进入这片土地,那神像也算是玄天族的半个图腾。没见玄天族族徽之上是一个玄天力士,手中却持着一个魔鱼雕塑吗?就连玄天族最重要的边城都命名为慈恩,这不是没有依据的。

    可以说,只要慈水流过的地方,没有生灵不知慈恩圣主。虽说那只是一具神像,但决非寻常意义上的神像,那位源自上古的魔鱼之神早已根植于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的心底,不可憾动。

    慈水入飞升之瀑,倒流冲天,而后被冰封于冰雪之巅,融化后流过山岳、荒丘,在经过忘忧高地上的纵横沟壑而分出无数支流,灌溉并滋养着每个生灵,自然也包括所有魔兽族民,最后于慈恩草原的东南部再次汇成一条大河,那便是著名的碧流河滩,最后又九曲十八弯恋恋不舍的归于环形山之外的慈恩狭海,这多像自上古流传至今那位慈恩圣主的修行足迹?

    圣主曾言:“我虽生于浊地,但修行却如长河漫漫,时时涤荡着我的灵魂,令我知晓,一道清流的来之不易,所以,我感恩于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之上所有的生灵,是他们或引导、或拦阻、或牵绊,引领我踏上这永远也不能回头的修行路。我只愿,待我飞升之后,以我身躯化作滚滚长河来反哺这片赋予我无穷信心的土地;我只愿天下修行者都能如我,化作这大河的干支之流,让我们为世人浇灌一片适宜存活与修行的沃土,我们将不问来历、不论种族、不辨血脉,以期后人能够公平登顶而共同筑起一道真正的灵魂之阶!”

    “灵魂之阶”至今仍旧是这片土地上的修行者争相追寻的未知事物,但横贯东西的那条神秘的生命长河自上古流淌至今依旧生生不息。若说慈水是魔兽族的生命之源以及人们想象的神迹,那么慈恩神像便是魔兽族的灵魂之枢。想要摧毁神像,实际上是与整个魔兽族为敌,他所面对的压力将更甚于冥军。

    曾几何时,承影也想过,若是有人动了那神像,他将是第一个愤怒者。甚至他可以想象,整个魔兽族都会因此而愤怒,那愤怒的烈焰必然能够吞噬这世间的一切,当然,集结于神像之下的新神力量自然不可小觑。否则,新神族又如何能在短时间之内便引起旧神族的忌惮?

    摧毁一族之神像,那是魔兽一族的天敌才会干的蠢事。况且,自古至今,还没有一个种族敢自称是魔兽族的天敌。他不能因为盲怪爷爷是他的师父便愚蠢的不辨是非、冒然盲从,从而自掘坟墓。

    虽说蒙蔽长者这样的事令他深以为耻,但此时,他却顾不得其它,只得先草草应下,他自认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但还有什么能比令师父高兴更重要的事呢?

    “爷爷,我的誓言已立,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比如,我如何才能顺利的见到尸王?”

    雪怪念道:“你是七子之一,想见自然能见。”

    这个答复令承影极是意外,于是他问:“这七子有什么了不得?”

    “七子相聚,天下归一。”雪怪道:“虽说这是尸王当初的玩笑话,但不能否认在咒穹开启之后,未来的时代是属于七子与其它的百族天骄,在那之前,短暂的争锋是必然的。谁又甘愿屈居人下呢?何况又是一个种族。”

    “可是,我听说尸王碎骨冷血无情、弑杀无度。”

    “耳闻不如一见,炎魔之王又如何?你见过那戗影便知其师如何,要记住,那些所谓的世间狂魔,看看他的身边人便知其本性,身边人便是一面神秘的镜子。更何况,这世间万法,追根溯源总离不开人族。东方大陆自上古便是文明的起源之地,尸王再暴戾,所修功法总是圣人所著,世间圣人,又有几人不是出自人族?即便事实并非如此,他很强大,总有强大的理由。这世间强大的修行者有哪一位能与人族脱得了干系?每一族真正的强者终究是有限的,但人族自上古以来,圣人迭出、强者如林,可谓百族之中的翘楚。只不过,人族的强者归属感差了些,这令人难以理解。”

    “可爷爷还说过,谣不尽虚。”

    雪怪欣慰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记得那时你还未满四岁。不过,谣不尽虚必竟是谣传,你见了尸王碎骨,自然知晓那瑶言虚了多少。”

    “尸王总不会如猫般温顺。”

    “世间生灵,秉性各异,谁说猫就温顺?人族所言之猫不过是被驯化的生灵后代,不足以概括所有的猫。漠北有一种猫,名为蓝漠,蓝漠猫天性敏感,其毛的长度和颜色也能随环境而变化。曾有人间境魔兽族人好奇蓝漠猫而入蓝漠腹地,结果没有一人能走得出来。这世间关于蓝漠猫的传说故事太多,但接近真实的传说并不多。”

    “那,就没有真实的记载吗?”

    雪怪摇头道:“最为可信的便是蓝漠猫为魔妖,其魔核之中可以散发出一种气息,令人产生一种蓝漠猫极尽温柔的错觉,却非幻觉。还有一个传说,说是有只蓝漠猫凭借她的天赋神通而在鬼域的风月场上混得风声水起……”

    “爷爷的意思是,尸王也如蓝漠猫一样阴险难测?”

    雪怪叹道:“可谁又能知道,便是敏感阴险如蓝漠猫,他们对族人也是爱护有加的。深处荒漠之中,他们的天敌却是整个天地,最终,他们活得完全没有自我,族人便成了他们终生的情感依赖。相较于他们,我们所论的归属感便显得太过奢侈了。”

    “还以为爷爷在说故事,原来又是您见过的生灵。”

    “说起来,这世间所有生灵,都如同活在我的眼前,又好似活在我的梦中,有时候我都辨不清他们是真是假。所以说,我宁愿相信这世间的生灵,心性本善。只要我们心存善念,总不会成为他人之敌,不为敌或许还可为友,对待亲友族人,即便是蓝漠猫也不会心生恶念。”

    “再怎么说,我对尸魔一族也没一点儿好感。”

    “上古之时,曾有两位上仙打赌,一位是人族、一位是我冰雪族祖上,他们赌的是两族之人谁能从困阵之中走出来。因为是赌局,自然要公平,于是请妖族大能凤朝阳做中间人。事实上,在我所涉猎的百族记载之中,这位中间人实在是无聊得很,什么事都能和他扯上些关系,可多半都是些稀奇古怪之事。”

    承影提醒道:“那赌局如何了?”

    “凤朝阳在两族之中随意选了两位修为相同之人丢入困阵之中。当然,此二人对赌局之事毫不知情。交手是难免的,只是此二人在几次交手之后无果,开始探索起那个阵法空间。两人虽修为相当,但人族体质、血脉、神魂都不如我冰雪一族,那人族自知不敌之时便投降了,并说他可以与先祖合作,离开那座困阵。在上古时期,投降之于我族来讲是奇耻大辱!”

    “上古时期,还真是奇怪。”

    “是啊,对于投降之人,当时,在我族看来那便是死人,你还能拿死人怎么样呢?于是,那位先祖便放过了人族之人。在确认那的确是一座困阵且无法离开之后,先祖也不得不与人族坐下来共同解决如何离开的难题。没想到,那人族居然对阵法极是了解。竟然看到了那仙阵所存在的一丝破绽。最终,二人合力顺利自困阵之中走了出来。”

    “那先祖是何人?”

    “究竟是何人不得而知,赌局被凤朝阳断为平局,两位仙人各有感叹。人族之仙说我冰雪先祖竟能以力破得仙阵,可谓奇力;我族仙人评价人族修士竟能堪破仙阵之基,可谓天心。于是,论史之人皆以奇力天心来代称此二人。据我魔兽族族老推测,那奇力当属冰狼一族。因为,只有冰狼一族才有与仙阵抗衡的伟力。”

    “我懂了爷爷,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会不惜耗尽灵魂之力,奋力挖掘那些尸体上本不存在的优点,希望他们除了奇力天心之外,还能有些别的可取之处。若还是不能如愿,您便只能祈祷我早日成仙了。”

    雪怪沉默不语,但承影知道,爷爷对他的领悟极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