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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是信任你吗？”天兴总裁回头看她，垂头笑笑，道，“不，我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希望，赌一把罢了。”
沈襄看着他。
这个人……一瞬间像是褪去所有的光环和头衔一样，只剩下一个裸人，一个会为家人担心，为家人打算，一个裸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他苍老许多。
仿佛一夜之间老去十岁一样，他平常被包裹在光环里的眼角出现丝丝皱纹，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仿佛累到了极点。
沈襄看他，忽然可怜起他。
这个男人一开始并不想和闫家扯上任何关系吧。或许，只是一次简单的行差步错，他原本还有希望的一生，就这样生生折在闫家手里，他最重视的家人也因为他落到被闫家控制，作为控制住他的工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不得自由。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天兴总裁扯了扯嘴角，道：“说实话，我一直不相信你。一直到现在，就算你承诺了你要对付闫家，你说你要救出我的家人，我也同样不相信。”
沈襄沉默听他说。
“但是——”
他顿了顿，道：“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无能为力，我杀不了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功夫，但是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杀不了你，我公司的问题就解决不了。只要我公司的事情解决不了，闫家迟早会知道，我跑不掉的，更何况还有我的家人……”
沈襄静静听着。
他继续道：“我一点都不信你能对付闫家。你还小，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闫家都多么强大，他们他们简直如一个帝国一样，有自己的法律，有自己的规则，而你在他们游戏里，永远只能做一个遵守者，而根本没有退赛的权利……”
他眼神苍凉，喃喃道：“没有人可以对付他们，没有人可以……他们就像一个游戏的主宰者，不，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就是上帝……他们太强大了……”
“我可以！”
沈襄忽然打断道：“我可以。”
天兴总裁缓缓转头看向沈襄。
沈襄斩钉截铁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闫家的了解要比你多得多。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对付闫家。就算闫家是游戏规则制定者又如何，只要我们将这个游戏彻底推翻，闫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天兴总裁摇头笑笑。
沈襄一字一顿道：“闫家并非不可战胜！”
天兴总裁拍拍她的肩膀：“别人说这句话，我或许不信，但是沈襄，你的身上似乎有太多奇迹，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成功。若是他日有这么一天，我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他说完便走了。
沈襄回头看他：“这一天不会远的。”
天兴总裁摆摆手，道：“天兴娱乐里面，要交代的事情还不少。你和我的事情都不多了，我想你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吧。”
沈襄跟了上去。
·
月黑风高，星光黯淡。
沈襄贴着墙，摸索到一排巨大的建筑前。
这建筑大概类似一个大学校园大小，里面林立许多栋楼，密密麻麻，在昏暗月光下投下长长而昏暗的剪影。粗略估算，这片区域至少住了有几万人，除了外面有哨兵把守，不让轻易出去外，一切与寻常居民区并无二样。
但沈襄知道。
这不是寻常居民区。
这是闫家控制住的一处地区，里面住的大多是受闫家控制的人的家属。他们住在这里，一日一日正常生活，这里有着自己独立的学校，医院，一切就和外面世界一般无二，只是被限制了自由。
天兴总裁的家人便在这里。
从此一处便可看出闫家实力深不可测，能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建了这么大一块地方作为生活区，还不被有关部门警告，还有能力将一系列基础设施都补齐。
这简直如同一个小王国。
沈襄感叹一句，瞟了眼巡查的哨兵。
她来这里之前已经探查过，因为这里住的都是不会功夫也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仅仅是作为要挟存在，所以这里看惯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严格。哨兵看管十分松散，特别是到了晚上，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几乎有一段空窗期。
沈襄看了看手表。
差不多了。
果然，待到哨兵换班的时候。一个哨兵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来接替的哨兵的肩膀，便走了。而那名来替补的哨兵则靠在墙上打起了哈欠。
咚——
沈襄扔了个石头出去。
那个哨兵一动未动，睡的正香。
沈襄趁机一溜烟滑到大铁门面前，单手在栏杆上一撑，整个人便如轻巧的鸿雁一般飞了过去，在月光下划出漂亮的剪影。
落地无声。
沈襄确定周围无人后，飞快跑到一栋居民楼下。她抬头，看向上方，十六层的地方还亮着灯，说明那一家人还没睡。
很好。
天兴总裁并没有说谎。
沈襄在旁边的树上寻了个接力点，助跑一阵后，三步做两步顺着墙蹬了上去，如一只急速向上的轻巧燕子。
不好。
沈襄忽然看见有一家人开了窗户。
“啊啊啊啊啊——”一个人正好探出头，张大嘴，惊恐得看着沈襄，仿佛见了鬼一样，吓得都发不出声音。
不能让他叫出声。
情急之下，沈襄反手给了他一下。
扑通——
那人受击，顺着朝后面倒了过去，整个人木然如雕塑，还瞪大着眼，一副受惊过度，半晌缓不过来的模样。
沈襄松口气。
一转眼，她已经到了十六楼。
顺着没有封的阳台上去，她敲了敲关着的阳台门。
咚咚咚——
三长两短。
很快有人过来开了门。
是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女人，看得出精神一直不好，眼下有着浮肿，可能因长时间休息不好，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看见沈襄，无比惊讶：“你就是沈小姐？”
沈襄看得出她目光里的意思：“我就是沈襄。”
那女人将沈襄迎了进来，将她安置在沙发上，道：“麻烦沈小姐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叫公公婆婆和儿子。”
沈襄点头。
那女人走了。
沈襄似乎听见她嘀咕了一句：“这也太年轻了吧。”
那个女人又出来了。
她走到沈襄面前，上下瞟了眼沈襄，才客气道：“沈小姐，您先进卧室说话吧。客厅里面不安全，可能会有摄像头。”
沈襄点头。
她边走边和沈襄搭话：“沈小姐，您今天多大了？”
沈襄笑笑：“快十六了。”
“十六？”那个女人声音微微抬高，停下来，狐疑盯着她，“你不会在诓我们吧，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就想着要我们就出去？老贾是怎么相信你的？你是不是骗了老贾的？”
沈襄挑眉。
贾是天兴总裁的本姓。
“贾夫人，你们这里是不是看不到外面的电视？”沈襄笑笑，并不动怒，淡然而笑，“或者说，连外面的新闻都看不到？”
“是的。”
那女人怀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怪。”沈襄自信一笑，“相信贾夫人您，若是略微了解一点外面的新闻就应该认识我。而不是在这里怀疑我骗您，毕竟，我骗您有什么好处吗？”
“是吗？”那女人反问道。
沈襄只是笑笑。
她知道，长期处于压力下的人就这样。敏感而多疑，并时常有被害妄想倾向。算算天兴总裁夫人已经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几年了，如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她道：“贾夫人，用我现在证明自己吗？”
贾夫人皱眉：“你要怎么证明？”
沈襄道：“你十五岁和贾总裁认识，二十二岁结婚，如今已经十五年，你们命里有一女一子，可惜女儿一岁时早夭，儿子今年十岁，属虎……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儿子去年刚有过一次大劫，犯了水，若非贵人相助，恐怕也要遭遇不测……”
“你——”
贾夫人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贾夫人——”沈襄抬眸，略微笑笑，“不知道贾总裁再向你介绍我的时候，是否说了这一点。若是没说，我现在可以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做沈襄，是一名天师。”
“天师——”
贾夫人惊叫出声，“你是天师？”
沈襄点头：“是的。”
“和闫家人一样的那种……天师？”
“可以这么理解。”
“那——是你厉害还是闫家人厉害？”贾夫人的态度一下子放低了，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能解下闫家人设下的咒吗？”
沈襄一愣：“谁中了咒？”
贾夫人抹起眼泪：“我和老贾的儿子。”
沈襄迟疑道：“可是贾总裁之前并没有说过这件事？”
贾夫人声音低落：“老贾在外面不容易，一直要受闫家的气，他脾气又是爆的，儿子是他的命根子，我们哪敢告诉他。说起来，也是那小崽子自己不小心，在学校遇上闫家的人也不知道躲远一点，结果因为热了一个闫家的嫡系子弟，被人报复，中了咒，现在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了，都不见好转，我们一直都不敢告诉老贾……现在这孩子这状况还不知道能不能今晚跟着一起走呢……”
沈襄心一沉。
学校遇见的，年纪应当也不大。
这般年纪便能用咒来害人，致人躺床上一个月。
闫家人当真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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