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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阮大铖慷慨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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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之正带着夫人,卿卿和义子良义,大儿子良择,小儿子良芳在申绍先知县府衙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天方亮,便辞别申绍先、孟化成直奔阮氏的娘家而来。

    桐城阮氏是桐城县阮、左、周三大族之一。

    车队到达阮氏宅第,阮夫人叹息一声说道:“已是多年未曾归宁,不想家中情景竟没有半点改变。”

    王之正微微点头。

    下了马车,阮氏走到门口,对门口的仆役笑道:“阮贵,麻烦通禀一下老爷,就说女儿回来了。”

    仆役看着阮氏打量一番问道:“您是姑奶奶?”

    阮氏微微一笑,说道:“正是。”

    仆役一拍难道:“哎呀,姑奶奶回来省亲了,还通禀什么,快快请进。”

    左云卿,王之正跟带着儿子良择,良芳和良义,与阮氏一同进了宅第。

    仆役阮贵引导着几人进了书房,他大声说道:“老爷,姑奶奶回来了。”

    这时候,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先生,大踏步走了出来,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和姑爷,他分外亲切的说道:“清秋(阮氏的闺名),你和世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呀?什么时候到的桐城?”

    王之正躬身恭恭敬敬施礼道:“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昨晚到的桐城,因桐城知县申大人与我是故交,所以就在他府中留宿了一宿。”

    王之正入凡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岳父大人,所以多少有点陌生。

    阮老太爷却知道女婿是从禁卫军大统领,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任下卸任,岂敢有丝毫怠慢。

    他笑着说道:“赶紧,我们爷俩来书房喝茶聊天,清秋,你安置这位少夫人和孩子们到客房先休息。”

    阮氏微笑着说道:“是,父亲,那你们爷俩就叙话吧,我给姨娘请个安去。”

    软老太爷把王之正延请到书房,然后对阮贵吩咐道:“快,去把你三爷喊过来。”

    王之正明白,老丈人说的三爷,乃是他三弟阮大铖。

    阮大铖,是东林七君子之一的高攀龙的大弟子,为东林党人,高攀龙遇害以后,东林党互相顷轧,阮大铖受到排挤,转投魏忠贤门下,魏忠贤死后,崇祯帝鉴于阮大铖与王之正得姻亲关系,没有杀他,而是革职遣返原籍桐城,如今赋闲在家已有一年多时间。

    打心眼里,王之正并不太想见此人。

    王之正微微一笑:“岳父,身体还好么?”

    阮大英呵呵一笑,把沏好的茶递给王之正说道:“五十多岁了,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大毛病倒是没有,只是小毛病不停。崇国公大人夫妇身体如何?”

    王之正抿了一口茶:“我父亲身体还好,他喜欢练功,总体来说将养的还算不错,家母身体也还不错,只是微微有些气闷的固疾。”

    阮大英关切的说道:“治疗气闷,最好是可以多外出走走,你这次回京之后,待我转告崇国公夫妇,就说我邀请他们夫妇来江南小住一段时间,也算是寄情于山水,必是对身体有好处。”

    王之正微微一笑:“是。这次回来专门带着良择,就是让良择来见见您老人家。”

    阮大英呵呵笑着抚了抚胡须问道:“听说良择的名字,是当今皇上所取?”

    王之正微笑道:“是的,当初皇上在信邸龙潜之时,我以表兄的名字邀请他为良择取的名字,寓意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阮大英皱了皱眉头:“良臣择主而事,怎么可以,应该只忠于君父才是。”

    王之正并不想和这个迂腐的老头探讨儒家经典的理论依据,更不能直言这个“主”指得就是他信王朱由检。

    他只是微微一笑:“皇上金口玉言,能为犬子取名已然是莫大荣宠。”

    正在此时,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彬彬有礼的先给阮大英施礼,接着给王之正施礼。

    阮大英点点头,王之正微笑道:“三叔不需多礼,来到阮家,我就是后生晚辈。”

    阮大铖微笑着坐在了大哥的身侧,对王之正笑道:“侯爷这次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好安排妥帖。”

    王之正摆摆手:“正是因为怕你们麻烦,这才不请而至。三叔近来可好?”

    一句话问到了阮大铖的痛处,他苦恼的自斟自饮着徽州府特产的黄茶,叹息道:“还能好到哪里去?我阮大铖是出了名的倒霉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师傅高大人遇难,我被东林排挤,投奔了魏阉,如今阉党被清算,不是侯爷护着我,早已经身首分离……”

    王之正有点烦闷的哼了一声,心想:我来江南是疏散一下郁闷,可是这才刚来一天,先是申绍先倒苦水,又是阮大铖发牢骚。

    王之正冷冷说道:“投靠魏忠贤,本来就是你的不智之举,我多次提醒过你,及时收手,跟着信王,可是你却没有申绍先,和毛一鹭的先见之明,你说说看这怪谁?”

    听到王之正这个青年贵胄语气冷若冰霜,灵活机智的阮大铖赶紧拱手说道:“侯爷教训的是,是阮某说话失误。”

    王之正端起茶盏兀自啜饮着一言不发。

    阮大铖察言观色,知道王之正对他并不买账,于是就对大哥阮大英使了使眼色,想让阮大英向女婿讨要个人情,为复出谋取一线希望。

    阮大英会意,对王之正微微笑道:“沛然(王之正字沛然),你三叔虽然确实跟随过魏逆,可是他并没有为恶为凶,只是为了躲避东林顷轧而已,你应该是知道的。”

    王之正微微点点头说道:“是。”

    王之正心想,你们兄弟二人联合着来说服我一个人,不就是为了给阮老三要个一官半职么,老子今天偏偏不吐口。

    阮大英接着厚着脸皮说道:“沛然,老夫年纪大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麻烦过你,我那几个儿子也不争气,就想着你三叔有些出息,看看你能否就看着老夫的脸面,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

    王之正抿了一口茶笑道:“岳父,三叔,当今皇上你们不了解,如今东林党再度崛起,我虽然是皇上的表兄,但是说话还没有东林党人的分量重,与其找我说,不如再度投奔东林党。”

    阮大铖一拍大腿苦笑道:“侯爷您不知道,东林党现在视我为叛徒小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接纳我呀!”

    王之正略略思忖片刻:“复社党魁张溥,这两日就到桐城了,祭奠左光斗左阁老的英灵,张溥与我有故交,届时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面。至于张溥愿不愿意帮忙,能不能接纳三叔,我就不管了。”

    听到这句话,阮大铖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多谢侯爷提点!如果能够如愿以偿,在下一定厚报。”

    王之正呵呵一笑,随意的道:“免了,我现在要富贵有富贵,要轻闲有轻闲,还要你厚报什么?”

    阮大铖站起身躬身抱拳道:“侯爷不常来江南,今夜我们设宴,请您尝尝我们名菜。”

    王之正微微一笑说道:“好,那就谢谢岳父大人和三叔款待了,在下有些累了,到后院休息一下,我们晚间再谈。”

    王之正刚出门,阮大铖就拉下脸来对大哥说道:“你这个女婿,真是比泥鳅还滑头。”

    阮大英瞪着阮大铖斥责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跟着阉党混,怎么会导致我们阮氏一门人嫌狗憎!”

    阮大铖叹息道:“世态炎凉,如今我们阮家,就像是一泡大粪,士大夫都不愿意沾惹我们的晦气。”

    阮大英盯着三弟说道:“别埋怨了,你快想想,怎么跟张溥重新搭上弦吧。”

    阮大铖点点头势在必得:“左阁老与我既是同乡又是至交,张溥这次来就是拜祭左阁老的,我想我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