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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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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萤第一次感到胎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没有产育经验的她以为孩子在肚子里不好,慌忙着阿碧去南苑找云之贤。

    正在给尉迟小铃铛缝新衣的云之贤一听阿碧来报,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差南苑新来的家仆——家多宝去请商梓过来。

    商梓如常那样优雅地来,气定神闲地坐下给洛萤拿脉。

    不多时,他笑着收回手,安抚道:“弟妹别吓自己,这是胎动,是孩子在肚子里伸展拳脚呢,往后你都能感觉到的,只是这个没有特定的规律。从今日起,你也可以多和孩子说话。”

    云之贤欢喜,立马蹲下凑近洛萤的肚子,柔声地说:“嘿宝贝,我是姑姑,你听得见姑姑的声音吗?”

    商梓见云之贤孩子气十足,打趣道:“你说话声可以再大些,吓不着她。弟妹也要多和她说话,现在她对你的声音最是敏觉了。”

    摸着洛萤肚皮好一阵的云之贤转过头来对商梓说:“商大哥,你可摸得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商梓看一眼洛萤后,望向云之贤,想起前些时候她来问药理的时候,自己也曾同她细说过各种脉案,没曾想这丫头好学,又很是认真地抄抄写写,故鼓励她道:“你也把把脉,让我看看你切脉的功夫是不是见长。”

    洛萤觉得新鲜,重新把手摆好让云之贤切脉。

    不一会儿,云之贤摇摇头,“分辨不出。”

    商梓含笑点头。

    商梓被云之贤留下来吃晚饭,饭桌上说起孩子健康无虞,长辈们都很高兴。

    顺着孩子的话题,长辈们又提到云家三兄妹的小时候,那话匣子打开了收都收不住。

    云之贤问蓝氏,“二娘,大哥当年抓周的时候到底抓了啥?”

    蓝氏笑着回道:“他抓的比你和知行抓得简单得多,就是一本书。”

    锦氏接过话来问:“你知道你当年抓了啥吗?”

    “缎子和茶叶吧。”云之贤毫不犹豫就答了出来。

    除了云知行、洛萤和商梓,其余人震惊。

    连站在一旁的管家都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当年才刚满一岁,你怎的记得这么清楚。”

    “……抓周那些物什都差不多,想来也就是那几样吧,如今想到自己常日做的这些事,当日抓了什么,确实不难猜。”

    似乎有理,云老爷和锦氏点点头。

    蓝氏又问:“为什么是茶叶呢?”

    “桌子上唯一有香味的,便是茶叶了。”云之贤笑嘻嘻地答。

    蓝氏也点点头。

    洛萤好奇,“那,小叔子当年抓了什么?”

    ……

    在座的,经历过那个场景的人都为之一顿,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才好。

    “他一开始并没有抓什么,桌上放着的东西都给掀到桌下去了,不是之贤上前教训了他又让他重选,估计这会儿他都还没完成抓周呢。”云知谨道:“他当时抓的是,匕首和秤杆吧?”

    锦氏打趣道:“没错,当时我还以为这孩子以后要是去当山大王的。”

    商梓接话道:“如今知行从医,匕首和秤杆也是适宜的。”

    趁着众人说话的空档、吃好的云知行掩嘴打了个饱嗝。

    “师父今日替我嫂子拿脉,可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只见商梓不忙不乱地放下汤碗,神色和雅道:“来日生产大家都会知道,此时留些悬念。”

    眼看不得逞的云知行又要咄咄逼人了,云之贤赶紧转开话题,问道:“爹和二娘呢,你们觉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云老爷笑得一脸慈爱,抚掌道:“自家孙儿,男孩女孩又有什么关系,与萤儿两人,平安健康就好。”

    坐在两旁的锦氏和蓝氏笑着点头附和。

    “哥哥呢?”

    喝汤中的云知谨望了云之贤一眼,他眼前似乎还是那年初夏的季节,蹒跚学步的女娃娃摘了一朵紫艳艳的小花走来,笑着说“哥哥给”。

    他笑得开心,“我与父亲的心思一样,都好。若是女儿,我希望她能像我们之贤这般聪慧伶俐,那就更好了。”

    洛萤笑盈盈地看看云知谨,又看向云之贤,附和道:“是了,我们之贤是个百宝箱,是女儿像她才好呢。”

    被间接夸奖的云之贤很是不好意思,“呀,兄嫂你俩今儿是嘴里抹了蜜吗?”

    被忽视的云知行撇撇嘴,“来,咱们小赌一把,买好离手。”

    被撩起兴致的众人都加入了小小赌局。

    除了商梓不参与,云之贤猜女儿,其余人则都是投给了儿子。

    商梓看了一眼云之贤刚放下的一锭金元宝,捋着胡子笑了。

    *************

    凌长里监国已有两月。

    新年伊始,良境国各族各藩都组了团,前后脚到皇都来觐见,一并上贡了许多珍宝特产之类的了表了表心意,因由此,宫里举办了大小朝宴不下十几场;

    又有新年新政的颁布、各大郡县各种税赋的商议和修改;

    另外,南、北郡倒春寒导致封城封井闹粮荒,需开国库拨款、下放物资和粮食等等事情,大小超过百件……

    凌长里每日都在这些事情里进进出出,费脑伤神。

    宗府各部一干老头见其打理得妥当,便推举了几位代表见皇帝去了。

    皇帝当了三个多月的甩手掌柜,加上商梓悉心调养,人不但白胖了许多,精神头由其好,特别的是,过完年后,近身伺候的夫人们都已经怀上皇嗣。

    每日只管听曲吟诗花前月下的皇帝见到宗府已经同意了他的提议,立即下旨吩咐宗府挑选好日子,准备让凌长里接过皇位。

    与此同时,对于云之贤是否能做王妃的答案,宗府也单独向凌长里禀奏了。

    凌长里端坐在御书房,听完堂下宗府长老宣读了宗府决议书后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盯着长老看。

    长老近了一步,“王爷,不是宗族不考虑你的意见,而是太妃极力推举奉国公府的嫡长女沐熙和西郡郡长的独生女容澜,如此想来太妃该是不同意的,宗府也不能不顾及皇家颜面,让你娶一个既不是世家,又对皇家没有建树的女子啊。”

    凌长里冷笑一声,“若她不是皇后,我便不接皇位,如此,宗族长老们还能视她对皇家没有建树吗?”

    堂下长老一听大骇,神色不安又赶忙跪了下去,劝道:“王爷,此举不可啊。若你有这个想法,不但会为云家惹出一身官司,云姑娘还可能被天下人指责是红颜祸水。老臣知晓太傅和云御药对朝堂重要,但他们也是为人臣子,若此事引发全国轰动、他俩又被推倒风口浪尖上的话,云家恐怕会……”

    凌长里痛苦地闭上眼,拳头攥紧,关节处已见青白。

    没错!

    他一着急怎么连这个厉害关系都没想到。

    如今云家是非满城飞,这么做无疑是火上浇油,要是被谁抓住把柄,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是他该怎么办!

    凌长里顿了顿,最后扬扬手,轻声道:“你下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回宗府后切勿宣扬。”

    长老躬身行礼,道:“是王爷,老臣告退。”

    还没出殿门,长老去而复返,拱手又道:“王爷明智,此时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朝堂易主恐有动荡易生祸端,还是把眼光放远一些,先稳住朝堂平定四方,他日再迎云氏小姐为妃,哪怕将来后宫中您独宠她一人都好,但这些现在都得忍下来啊。当然王爷早已思虑周全,老臣不过多此一举。”

    宗族长老一片好心,凌长里是感激敬受的,他平和道:“长老所言极是,言辞恳切,长里谨记。七喜好生送长老出去。”

    “谢王爷,老臣告辞。”

    “嗯,长老慢走。”

    送宗府长老出了书房门,七喜唤来宫人传膳,又为凌长里换了热茶。

    “七喜。你说,我真的要接下这个位子吗?”

    “奴儿觉得现今没有任何人能有王爷做得这样好,王爷还记得先帝爷驾鹤那年做的那个梦吗?以往太妃怕招惹事端所以让王爷忘掉,莫再提及,”说着,七喜又降低了声调,“如今,不正正是应了那个潜龙飞天的梦吗?”

    凌长里听罢没有再言其他,只是看着桌上的玉玺发呆。

    凌樱带着尉迟晓龄来给太后请安,回府前又到御书房看望凌长里。

    尉迟晓龄见了凌长里就要抱抱,眉开眼笑口齿不清地喊着叔叔叔叔。

    凌长里笑着抱她入怀,盯着她纠正道:“舅父,是舅父。”

    尉迟晓龄觉得凌长里的表情滑稽,被掐了会儿小脸也不生气,咯咯大笑后继续把凌长里叫成叔叔。

    凌樱坐下来喝了口茶,解释道:“如今你这样忙,她见言沉和商梓倒比见你多,难怪乱了称呼。”

    凌长里无奈笑笑,“骑虎难下,悔不当初。”

    凌樱听懂他所指,劝道:“如今都是快当皇帝的人了,怎的说话这样垂头丧气。”

    “殿上只有你我,我便不想再隐瞒。最近事事不得心意,之前景誉要走,最后留了许久也没留住;今日宗府来回禀说,那帮老头子们都不同意我纳之贤为正妃;晚膳后见了母妃,她那儿还等着加塞一堆女人给我……说来当皇帝也并不是人生第一快事。”

    “适才去给太后请安时,她也说起你与之贤,还让我帮忙劝劝你们二人。眼下局势紧张,当以国家为重,先稳定朝堂和四郡,日后,九哥想将之贤放在皇妃或者贵夫人的位置上都可,若谈皇后之位是万万不行的。一开始,我还为之贤鸣不平,但后来想了会儿,即便是我与元帅保荐说情,且不说奉国公家不服,朝堂上恐有人会对此加以诟病,不但之贤会被传得难听,还会把太傅和知行放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九哥如此坚持也十分不妥,还得另外想妥当的法子。”

    凌长里扶额沉思,与凌樱两人沉默了一阵。

    “我想见见她。”

    “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