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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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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画是去横月院引了季映兰出来,再溜去敬德院去找卢少阳。

    卢少阳前些日子才和如画闹了一场,这刻见了如画,忘了自己平日里的那三分谦谦君子风度,只拉了那张白净的脸皮指着门外:“出去!”

    如画眼角一张,硬生生压了怒气,转而露出一张笑脸来奉承:“卢公子着急什么,我是代清音姐姐给你传个令,听说你和娘子出了些误会,这时候领你去解了这误会。”

    卢少阳也是大感诧异,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大娘子的事儿?”

    如画笑眯眯靠前来:“大娘子在咱们屋子里说了,就在屋子等着你去认错儿呢,你倒是走还是不走?”

    卢少阳想起那少女生气之时的娇态,心头烧得慌,恨不得立刻将那误会化为灰烬,立即撩了袍子朝外疾步:“烦请带我前去!”

    如画笑嘻嘻跟在卢少阳身后,待二人走出敬德院,卢少阳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几分,顿住脚步迟疑道:“怎么是在内院?这不是让人说闲话么?”

    这卢少阳还不傻么,如画笑道:“你怕什么,我拿了令带你进去,你可好好与娘子畅谈一番。”又低低一笑,伸手拍了拍卢少阳的臂膀:“指不定你今儿就能成了咱们姑爷呢!”

    卢少阳脸上一红:“胡乱说什么,你莫是记仇想法子来害我!”

    倒是他给猜着了?如画咳咳一笑:“我害你什么,我就是想害你,也没有带你进内院的本事。”说罢,腰肢一拧,摇摇摆摆朝内院走:“你爱去不去!你若是不去,那谢六郎三天两日朝娘子屋里送物件儿,早晚那金丝雀都得是别人的!”

    卢少阳看她跑了,心下生疑却烧得慌,提了步子跑到内院口子上,却见内院口子上没人守着,便大胆地踩了进去,却见如画坐在内院假山石头上嘿嘿笑。

    卢少阳脸一黑,指着如画道:“你带我去一趟,我快快说了就出来!”

    大家小姐会书生甚至珠胎暗结的事情在这些大家族里面不在少数!卢少阳早年在里正家中求学之时也干过这些私会小姐的事儿,只是没敢将那里正女儿骗上床榻而已,里正家虽心有不平,但事关姑娘清白,也没有透露出来过。

    诚然...这些全是在季海棠的算计之内,她便是在上一世被喂了毒之后就将卢少阳这个人查了个底儿朝天,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污点,敢动什么样的歪心思...她是清清楚楚,因而才敢出这样的法子。

    再说卢少阳被季海棠骗久了的,倒真相信那娇滴滴的美娘子没见过世面,同那里正小女儿似的迷上了他的才干,要同他双宿双栖,想着今儿许能将那娘子骗到床榻之上,他这一生就飞上了枝头,更是壮了胆子,跟着如画一路朝季海棠院子里去。

    二人一路偷偷摸摸到了海棠院,如画指了指海棠寝居,卢少阳便上前推了门钻进去,只见这娘子香闺颇为香雅,便轻声唤了句:“大娘子?”

    这方无人回答,他便疑惑地走了两步,则见屏风上挂着一串银泥儿印花裙,他始记得那是季海棠常穿的裙子,便幻想起屏风后面是个白瓷般的妙躯,不由得口干舌燥,悄悄儿唤着“海棠”朝内去。

    这人还没走到,就听门砰一声被推开,二娘子在门口大叫:“你们在干什么!快来人!”

    卢少阳吓得拔腿就跑,只见一群人从院外涌了进来,个个儿直勾勾盯着他,他这吓得退了两步,被门槛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屋里摔了个半翻斗!

    二娘子喊道:“我姐姐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季海棠就抱了一只雀鸟从侧房里出来,看见这阵势,大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如画见季海棠钻了出来,也吓得发抖,颤颤微微道:“你...你没在屋中?!”

    季海棠反问道:“我正要沐浴!你问这个干什么?”转眼又看见卢少阳大骂道:“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

    卢少阳已被众人钳制住,要扑向季海棠,嘴里嚷嚷道:“大娘子,不是你带人来叫我的么,你怎么使了计来捉我!怜我眼拙,怜我眼拙!”

    季海棠被他骂得瞪眼发怒,提脚就飞踹卢少阳肚皮一脚:“说什么浑话!却要诬赖我一个清白的女儿家不成?!你把话说个清楚!”

    季海棠这一脚可不轻,踹得卢少阳腰一下折了下去,痛哼连连叫道:“如画姑娘,你快说说这事怎么回事!”

    如画这吓得俩腿儿只颤,砰一声就软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季海棠转过脸来就指着如画道:“你...你和他勾结?!要坏我的名节。”

    如画急得懵了,去拖清音的手:“清音姐姐,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清音啪一声摔开如画的手,骂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别血口喷人!”

    这会子这闹腾起来,季映兰是吓得脸色煞白,立即想到了一直支撑她的郑月,软着腿朝清心斋跑。

    她这刚出院子就撞见老太太他们来了,躲在见山后面避了一程再跑。

    老太太和沈清梅来到海棠院子只见到季海棠已经捂着帕子开始哭,老太太一看这跪了个男人也猜到几分是什么事,忙抓了海棠问:“怎么回事,你吃亏了?”

    季海棠扑进老太太怀里抽噎:“祖母,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好在我和清音到侧房找鸟食,才避过一程,没让人给坏了名声。”

    于女子而言,名声大如天,尤其是他们这些衣冠望族的女子,更是十分金贵,老太太又最疼季海棠,气得当场就骂:“拖到院子里来,今儿我老婆子就好好审审!”

    这话说毕,两个婆子押着瘦弱的卢少阳跪在了院子中间,又给老太太端了高垫可坐在院中,老太太指着卢少阳和软趴趴贴在地上的如画问:“卢少阳,你是怎么进了这内院的?”

    卢少阳一方求饶道:“是如画姑娘带我进来的,她说大娘子找卢某。”

    如画忙道:“是...是清音让奴去找卢少阳来的。”又希冀地望着清音:“姐姐,你可不能不管我,是你让我去找他来的!”

    清音大声道:“胡扯,我让你找他来做什么,你倒是说个由头来,这时候栽赃我有什么用?我哪里来的本事放个男人进来?”

    如画也搞不明白清音这个冤大头怎么就精明起来了,顿时哭起来:“是你说咱们都使唤不了门仆,是你让二娘子引了门仆走开,放他进来的!”

    这刻两个嬷嬷来了,老太太一瞥眼就说:“让你们护着主子,你们混到哪里去了?”

    两个嬷嬷也啪一声跪下求饶,张嬷嬷说是“二娘子打了赏钱,她来请赵嬷嬷吃酒,若是早知道会出这种事,便是死也不敢拉着赵嬷嬷走。”

    “赏你钱?”沈清梅已觉得颇有蹊跷,转眼却没见到季映兰,便问道:“二娘子呢?”

    下人答道:“方才还在,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老太太立即道:“去捉了二娘子来!看看她是有多大胆子!”

    这事情已经烧到了季映兰身上去,如画还在哭求:“饶了奴,饶了奴,是二娘子引进来的,是清音让我去找他们的,奴蠢笨不知好歹,才传了话儿!”

    清音也砰一声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磕头:“老夫人给奴做主,奴自小跟着娘子,怎么会做害娘子的事儿!连赵嬷嬷也知道如画不止一次替卢少阳传递信物,奴却从未传递过,娘子和赵嬷嬷可以作证!”

    卢少阳瞪大眼望着清音:“你胡说,你明明拿了我的那些玩意儿给娘子!”

    老太太抬了抬手,阻了喊叫的卢少阳:“老身自会询问清楚,能让你吃了亏么?”

    卢少阳听老太太这样色厉内荏,吓得又直磕头道:“卢某是心仪娘子,但绝不敢闯进来,绝不敢....平日里就让人递一些信物,这次真是如画引我来的!娘子,你信我,你送我的玉蝴蝶我可戴在身上,你不能这样无情!”

    这扯到玉蝴蝶,老太太立刻派人从卢少阳身上扒出个玉蝴蝶,看那玉蝴蝶的成色的确是娘子们的,因而望着季海棠,意在询问。

    季海棠哭道:“你们合起来害我,这玉蝴蝶分明是我赏给如画的,赵嬷嬷和清音都知道,赵嬷嬷是阿娘给我找的,让她来说,总没错儿!”

    卢少阳听季海棠否认,一张嘴里也直叫冤屈,老太太听听他说个不停,命人塞了团烂布在卢少阳嘴里,问赵嬷嬷:“清音说的话可是真,这些事儿你知道多少一一说来。”

    赵嬷嬷是见过清音骂那个传信的小婢女的,因而只说:“卢少阳找了外院的婢女来过,让清音给训了一顿,如画还替卢少阳给娘子传递过信物,让娘子好一顿收拾,这玉蝴蝶是娘子赏给如画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卢公子手上去了。”

    清音指着卢少阳说:“想不到你竟然是恨我不帮你传递信物,和如画一起来陷害我!”

    这卢少阳和如画顿时是百口莫辩,好似真诬陷了清音和季海棠似的。

    却说去搜仆人屋子的仆人出来,端出如画那首饰匣子,一盒子小玩意儿,赵嬷嬷一一说了那物件都是卢少阳送的......老太太大怒,要将卢少阳送官去,要将如画打一顿!

    此时季映兰也被拖了来,季映兰软软伏在地上,喃喃道:“祖母信我,祖母信我!”

    “你为何要陷害你姐姐?你怎如此歹毒,竟要坏了她的名节!”

    沈清梅眼珠子一转,问婢子:“从哪里找到她的?”

    婢子道:“清心斋,郑月那儿!”

    这头季映兰泪水涟涟望着季海棠:“我...我,不是我,是郑月,她在我耳边嚼舌头根子,不是我!”

    老太太也怒火腾烧,指着季映兰喝到:“她一个傻子怎么嚼舌头根子!”

    如画盼望能将功折罪,先出口道:“郑月她不疯,她不是疯子!她和二娘子和清音合伙来陷害大娘子!郑月恨大娘子将她关了起来,二娘子也恨大娘子事事比自己个儿强!”

    如画几里哇啦把话一通扯,直指二娘子和郑月前些日子在大娘子手下吃了亏,还真是个可让二娘他们恨极了季海棠的缘由,这要说二娘子不恨大娘子,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季海棠也顺势哭得伤伤心心道:“原是因着郑月么?我何曾陷害过郑月,你记恨我却记恨错了!”

    季映兰的确因这事儿记恨季海棠,如今她被被人拿这些事儿做了个套子抓住,反倒挣脱不开来,亦是同卢少阳和如画一般百口莫辩,只能在那儿呜呜地哭着哀求季海棠:“姐姐你绕过我,姐姐你饶过我吧。”

    就连张嬷嬷也说:“二娘子要强,事事要比过大娘子,是了....昨儿如画还来院子里找二娘子,说是请二娘子补什么裙子,将奴婢给使了出来,香草在那儿,香草知道。”

    香草也跪下来,在老太太的威严下,将前些日子如画和二娘子的话大致说了一次,老太太气得直咳嗽骂“孽障,孽障,这不肖孽障打死作数,打死作数,莫要坏了我家名声!”

    沈清梅和季海棠急忙上前安抚老太太,嘴里吩咐道:“将那装疯卖傻的郑月也拖来!”

    不过片刻,郑月被拖了过来,郑月跪在老太太身边也不疯了,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只说:“二娘子赏给张嬷嬷前,让张嬷嬷去引了赵嬷嬷吃酒,是奴给二娘子出的主意,就是为了少让大娘子身边少两个人,二娘子引开门仆也是奴指使的,求老夫人和夫人看在二娘子年幼就绕过她一马,奴有罪自会承担!”

    郑月这话一说完,从袖中溜了块碎瓷片出来朝脖子上一滑,顿时血洒一地,二娘子吓得去保住郑月嚎啕大哭。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女儿连命也可以不要了!

    院子登时一团乱,季海棠看着郑月死在季映兰怀里,心砰咚一跳,直直朝后跌了一步,她想到了郑月会为了二娘子一力抗下此事,却没有料到郑月要拿死来帮着二娘子!

    老太太张了张眼,脊背伸了伸,却又稳了下来,大声骂道:“慌什么慌,连二娘子先一起带去医治!”

    一院子人被老太太震住,余留卢少阳和如画、清音三人跪坐在院子里。

    卢少阳和如画拿不出证据来指认清音,只能嘴上哭喊,清音也在磕头委屈。

    却说季嘉文和谢靖从外面回来,听说这边有事儿,直奔海棠院来,瞧见这阵势,询问了一阵子,真真是气煞了季嘉文,指着卢少阳骂道:“我以门生待你,你却干出这种勾当,凭你的德行,休说你能参科举,我季嘉文在的一日,你就休想入了这仕途!”

    季海棠听了这话,乐得帕子下捂的那张嘴提了嘴角。

    她要的不是卢少阳被平凡教训一通,她深知卢少阳这人极重名利,只有让他这一世都没有出头之日,她才能出了这口气,如今卢少阳和婢女勾结私闯季家内宅,是将自己的恶劣品性暴露无遗,凭着季嘉文的官脉,卢少阳今生想要再入仕是再不可能了!

    谢靖将清音望了望,似乎有话要说,又瞥眼去瞧季海棠,却见她眉眼勾勾,眉角那颗痣盛着些魅惑,青天白日的......他也开始看她像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