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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新生入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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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t大新生入学的缘故,开往大学城的公车上人满为患。

    尤夏在人还没那么多的时候就上了车,她将自己的两个行李箱丢到了公交车上不设座椅的空位上,贴着壁竖直立着,自己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公交车开过一半之后,陆续有人下车,但陆续上来的人更多。她皱着眉头将耳机往耳朵里按了按,看到前门上来一个老婆婆,连忙站起来让座,自己挤过人群站到了过道上。

    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居然在这种日子搭公交了,应该叫辆的士的。

    她本来想站自己的行李旁边,挤过人群之后发现,那块地方又添了好几个行李箱,她只好就站在过道上,抬手拉着头顶的拉环,费力将包扯到了前面,再一次按住了耳机。

    为了方便带东西,她今次背的是那个水桶包。装东西是方便了,但此时在公车上挤着,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方便的。然而,想换一个已经来不及了。

    .

    没有位置坐着,尤夏倒是精神了,听着男神在耳朵里吟唱,一边出神地望着窗外,不时有标准的女声响起来提示着站点信息。

    车子越往大学城开,窗外的环境就越显得荒凉。陆续有一两辆客车经过,那车身上亮着t大或是c大的标识。车子开过m江大桥以后,下车的人就几乎没有了。车上剩的,大约都是将要前往报道的新生以及新生家长。

    歌与歌切换的间隙中,她听到身边的人在断断续续地聊着天,这天似乎除了t大,t大隔壁的c大也是新生入学日。她扫了一样正交谈着的那两人,看样子应该分别是t大和c大两个新生的新生家长。

    很快,新的歌切进来,她就再听不到那两个人在继续交谈些什么了,只看到她们的嘴唇开开合合,唾沫横飞。若不是公车上太挤,大概她们还会手舞足蹈吧。

    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手机铃声与一车人的谈论声混杂在一起,传入耳中时已经只剩了很淡的乐声,夹在刻意加大音量的歌里,几乎辨认不出来。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裤兜里的震动。

    她摘掉一只耳机,没工夫细看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车厢里很吵闹,她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有人说话,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上亮着顾景的名字。她不由愣了一下。

    昨天刚跟他说的自己要开学可能很忙,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情。

    手机屏幕上通话时间还在跳,她反应过来,忙又将手机放到了耳旁。

    似乎听到他在问“你到哪里了”?

    心下琢磨着他的动机,没有回话,不多时顾景便将电话给挂了。电话嘟了两声,就自动断掉了通讯。尤夏疑惑地看了手机两秒钟,身边熙攘的人群挤得慌,手一直抬着肩膀都酸了。她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重新插上耳机,换了只手上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t大的站点,一堆人涌过来提行李,尤夏被挤到了旁边。等下了大半的人,尤夏费力提出自己的两个行李箱,公车居然开始缓慢提速,要走了!

    “师傅等一下!”

    一声叫唤惹来了司机不太高兴的回应:“要下就提早一点准备,这么磨磨蹭蹭的。”

    尤夏插着耳机,并没有听到司机的不高兴,她推着两个行李箱到门口,先是将一个行李箱扛下了车,丢在旁边,又紧接着上来扛另一箱。没成想下车的时候一脚踩空,下意识地丢开了行李箱,双手扶住车门,才堪堪阻住狗啃泥的惨剧。黑色的行李箱从车门上摔了下去,倒在路边。

    有人将她的行李箱扶了起来。

    尤夏站在车门上看到来人时愣住了。

    来人扶好行李箱之后,冲她挑了挑眉毛,看着她并不说话,眼角勾着,嘴唇微微翘起。

    司机见尤夏要摔倒时还替她担心了一把,没想到这小姑娘在那之后就跟块木头似的杵门边上,不下也不上。司机大叔不乐意了:“我说小姑娘,你是下还是不下呢?一车的人可都等着呢!”

    她没有做声。直到顾景对着她指了指车头的方向,她不明所以地扭头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茫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诶?

    顾景伸手将她右耳的耳机拽了下来,小声道:“司机吼你呢。”

    回头往司机那边看了一眼。司机没好气地扯着大嗓门:“看什么啦,小姑娘你抓紧时间下车,不然不要投诉我不给你下车的时间哦。”

    在车厢里扫了一圈,车上大约还有将近一半的人,似乎都是要去c大报道的新生和家长。此时,有那么几个不耐烦的已经在拿眼睛横她了。

    她抬手摸了一下插在右耳的耳机,对着车里躬了躬身子以示道歉,才匆忙跳下车。

    公车绝尘而去。

    .

    “你……今天不开店吗?”

    “今天无论老生还是新生都好像很忙的样子,店里冷清,索性我就先关了店来接车。他们安顿好了下午才会有闲心去逛店看新鲜玩意儿。”

    顿了顿,又沉着嗓子继续道:“我想着你应该拎不了太多行李。没想到……”顾景扫了一眼她前后放着的两个行李箱,“没想到你东西这么少。”

    顾景的声音与男神的歌声两头响着,在脑海里不断地重叠在一起又分开,她皱下了眉头。

    .

    少吗?

    虽然她的箱子不是超大的那种,但两个箱子也不会少到哪儿去吧?

    不知道在他眼里怎么样才叫多。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到这里?”问完之后又想起刚刚公车上那通奇怪的电话,脑子里想着,似乎快要抓住头绪了。挠了挠脑袋,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刚刚那通电话里她好像喂了一声之后就什么都没说了吧?

    “刚刚打你电话,你那边好多人说话,太吵。有两个女人说话声音太响亮,好像在聊什么学习的事。今天是新生入学,新生多家长也多,所以我想你应该在来的公车上吧。从市中心到t大的公交只有这一班,也只有这个站点离生活区最近,所以我知道你会在这里。”

    他语速缓慢地解释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就只眼睛比起初见时更弯了一些,隐隐从那里头溢出了笑意。

    “这样。”尤夏嘟囔了一声,重新插上了耳机。耳朵里歌声响过两秒,她突然想起来顾景的ipod还在自己手上,忙打开包,从夹层里摸出了顾景那部白色的ipod,白色的耳机线被细心地缠在了ipod机身上。

    她将ipod递给顾景。

    “先放你那里吧。”他没有接。

    耳机里的声音大过了顾景的说话声。见他迟迟不接,尤夏露出疑惑的表情,托着ipod的手又接着冲他伸过去了一点。

    他抬起手,却还是不接,越过尤夏的手将她右耳上的耳机再一次摘了下来,身体微微倾过去说:“我没地方装,还是先在你那儿放着吧。”明明两人间还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沉着的嗓音却好像是在她耳边说出的一样。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呼出在她脖颈上的气息。

    轻若幽兰。

    她有些局促地收回手,将ipod重新塞进夹层里,拉上包的拉链,然后拉起了离自己近的行李箱的拉杆。两次被摘下耳机,尤夏索性也就索性只戴一耳了。

    她扭头要去拉另外一个,被顾景一把拍掉了手。

    “你顾着自己就好了,这俩我来解决。”说着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拉杆,示意她先走。她不肯,要来抢行李箱的拉杆,顾景一个媚眼还没抛过去,尤夏就连忙放弃挣扎,拽了一下书包带子,先他一步走了。

    顾景莞尔,迈开大长腿,两步就追上了她,一手拖一个箱子,绕到她外边,隔着一个箱子的距离走在她旁边。

    距离站台不远,就是t大的生活区正门。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还没开学,这儿还很冷清,只有路边的两株高大繁盛的梧桐欢迎她。她一般都不是在快上课又或快放学的时候经过生活区正门,所以九月过后,这儿也只有陆陆续续的几个人来往。

    如今这门口挤满了人,不同院系的老生拉着红色横幅,迎接新生。

    她是化学学院的。

    大门往里走过两道横幅,就见两个高瘦的男生拉起了化学学院的横幅。尤夏走过去,还没开口呢,队伍里几个男生眼前一亮,队伍里其他的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男生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凑到尤夏面前热情地招待她:“学妹你是我们学院的吗?”

    队伍里有人出声啐他:“姚彬你太猴急了吧,不怕吓到新学妹!”

    尤夏往后边看了一眼,又回头将那个队伍里的人挨个扫了一遍,点点头。

    “学妹来……”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那人笑开了花儿,开口要将尤夏带走。那队伍里突然走出来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往那个叫姚彬的男生背上呼了一巴掌,推开两边的男生走到尤夏跟前。

    她看了一眼尤夏身后拖着两个行李箱的顾景,抽了抽嘴角:“来一个男生帮这个新学妹提行李。”恰好旁边又来了两个人,看样子都是新生。

    那个女生分别问了后来的一男一女两个新生,然后扬声安排身后的男生:“再来三个男生帮这两个新生提行李。都跟着我走啊!”招呼着包括尤夏在内的三个新生,她又对队伍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说:“小楚你看一下这边。”说完拿眼睛剜了一眼来不及出列的其他男生,带着尤夏等人往里边走。

    姚彬凑到尤夏身边,被女生白了一眼,顺着女生的视线看过去才看见顾景。他走过去跟顾景搭了个腔,准备接顾景手里边儿的行李箱。顾景冷冷地冲他看过去,并不打算移交行李,他不爽地嘁了一声,又绕回去走在了尤夏的另一边。

    尤夏早已将另一只耳机塞住了右耳,目不斜视地盯着走在前边的那个女生的背。

    t大生活区内公寓楼排列规整,两栋一排,一路从头排到最尾,中间还隔了好几个小区,分为一、二、三、四区。

    尤夏的宿舍在17号楼,二区。

    顾景等家属和帮忙搬行李的男生留在了17号楼大厅,包括尤夏在内的新生则由女生带领着去到隔壁楼办好一应手续,回来取了钥匙和空调遥控器,然后一行人一块儿上楼。

    到了这时候,顾景才寒着一张俊脸,分了一个行李箱给那个叫姚彬的男生。一上了楼,顾景又不由分说将箱子夺了回来拎在手里。

    尤夏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脑回路有点不太正常。

    将新生带到宿舍以后,女生又叮嘱了一些话,接着便和几个男生走了

    t大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大阳台,独立卫浴,饮水机、热水器、空调一应俱全。

    总的来说,条件还不错。要说有哪里不好,就是阳台大虽大,却只有头顶两根铁丝,弯曲着的,晾衣服大概不太好晾。

    尤夏是第一个到宿舍的人,按照门上贴着的顺序找到自己的床位,准备收拾一番,却在看到自己只带两个行李箱之后停住了手。

    ……她似乎没有工具可以将自己的床铺上下打理好。

    .

    等全部收拾完以后,尤夏就爬上床躺着了。

    要开学,系统对她一点都不怜惜,照旧让她跑三十公里。她早上跑完三十公里,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坐上了来的车,公车上那个挤啊,都没能休息会儿。

    原只想躺一会儿就起来的,空调吹着,舒服得不行,竟是睡着了。其他舍友后边来的,收拾打扫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她也没听见,人家也只当她打扫完就出去了。

    直到邻床的妹子也爬上床准备擦床板的时候,看见尤夏床位上躺着的人,咦了一声。

    她衣服都没脱就躺下了,长长的卷发铺在身下,小而精致的一张脸不施粉黛,卷翘的长睫毛又浓又密,好似一把极小的扇子在她眼皮上打开了。

    她终于是睡够了,迷糊地嘟囔了一声,小扇子扑腾了两下,悠悠地睁开眼睛醒转过来。

    邻床的妹子就停在楼梯上,脸朝向她这边:“没想到这里还藏着只睡美人!”

    她揉了揉眼睛,在床上滚了两下就碰到床边的护栏。不舒服地又滚了回来,往后挪着将头靠在床头的护栏上,冷硬的触感顶得脑袋有点不舒服。

    才刚睡醒,还不是特别清醒,看向妹子的眼中带着点朦胧,软萌的声音有点不真实。

    “你是谁?”

    “我叫周萌。你的新舍友。”

    “哦,你好。”扫视了一圈之后,发现宿舍里似乎只有自己和这个叫周萌的妹子。又一次揉了揉眼睛,尤夏点点头,将手探进被子里摸了半天的手机,拿出来一看。很好,居然已经到饭点了。

    尤夏的反应有些冷淡,但妹子丝毫没有介意。此时那妹子张着铮亮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尤夏,好像想将她直接给吃了。

    “怎……怎么了?”有点摸不准这个妹子是不是拉拉,尤夏忍不住扯起被子挡在胸前。

    高中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回拉拉。

    她沉浸于男神之魅力的时候,并不怎么关心身边的流言。直到有一天,一个黑长直的女生拦在了她面前,跟她告白。她当时还怔了一下,以为是同学之间的玩笑,随口回了一句我也是便走了。

    后来……

    后来她被那个女生堵得差点躲进男厕所,狼狈地在家里躲了三天,实则那三天全舔男神去了,并没有觉得很难熬,相反,她是有些欣喜的。再回到学校时却听说那个女生转校走了,被逼走的,因为她在追逐尤夏时无意中透漏出来的同性恋倾向。

    没有人说她错。但她知道是自己错了,无论别人怎么为她开脱,她都无法光明正大地说没有自己的责任。然而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曾一度自责到近乎自闭,不和学校的人说话,只沉溺在自己编织的有男神的世界。

    是林之将她从那个世界里拖了出来。

    她想过弥补,却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女生的消息,也没有机会亲口对那个女生说对不起。

    她对同并没有什么偏见,只不过当那个同试图掰弯的对象是自己时,她没有办法淡定。

    .

    周萌直接忽视了她戒备的动作,眼睛发亮地将身体又朝前倾了过来,只恨不得立刻就爬上她的床。

    “你居然是萝莉音!我第一次见到女神貌、萝莉音的结合体!简直不敢相信!”周萌说话是一声高过一声,尤夏忍不住抖了抖。

    空调似乎有点冷……

    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是顾景。

    有一点失望,居然不是阿之!

    尤夏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淡然地瞥了一眼周萌。后者在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捏着拇指和食指在嘴唇上一划,终于安分地缩了回去。

    顾景不知为何说话吞吞吐吐的,很不像他的性格。

    “尤夏……柏司,柏司说意之她……”

    尤夏皱下眉头,一颗心狂跳不止,急急地问道:“阿之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