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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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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旦的信写得诙谐又生动,轻松的语气里又带着些许喃呢的撒娇。李成秀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初二的时候,有一个生瓜蛋子给她写的第一封情书,满满的五大页写得尽是他睡觉做梦,放牛闯祸的事,读了叫人好生好笑。可是,笑过之后呢?

    那生瓜蛋子的情书已然不是她收到的第份情书了,所以她笑过之后便将其扔在了垃圾箱里。自然,武旦的这一封,也不可能是第一封,可李成秀都将它宝贝似地放在了系在腰间的荷包里。

    “里面说的事情太重要了,有时间还得细细参详。”李成秀这样骗自己,可她的心里却已经遐想到洛阳见到武旦,他眉飞色舞地跟她讲好化解“拦路危机”的样子了。

    “小姐在笑什么?”二妞看李满天得那么欢,不解地的大妞。

    大妞说:“估计是做梦发大财了。”

    “可是她没睡着啊!”二妞说。

    大妞掀开车帘往外看,道:“白日梦。”

    看了看大妞,再看看还兀自傻乐的李成秀,二妞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

    自从长安出来,一路走过都是风和日丽,因皇帝听信方士之言,队伍几乎绕过了所有大城大镇,是以从离开泾阳后队伍多在山间野外宿营。为此李成秀一直很担心,如今天下不稳,皇帝要北巡的消息传出不知道多少路人马摩拳擦掌算尽机谋,为的就是取皇帝性命,要她李成秀是皇帝定恨不得肋生双翅,赶紧将这危险的行程飞完,皇帝倒好竟然游山玩水一路悠哉悠哉……看,昨天晚上就出事了吧?

    许是辎重被烧给皇帝敲了警钟,皇帝陛下今天总算是没有三步走两步停了。原本估计要半日才行得到的山底,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前面是山路,两山相夹中间有条一丈宽的驰道,蜿蜒崎岖坡度又陡,于是李成秀走下了马车。

    “大妞。”军士们推着马车前行挥汗如雨,李成秀看不过去,唤来了大妞,说道:“叫丫头们都下车,把自己的包袱都自己拿了。没着使的内侍把车上的箱子抬下来,两人一抬,咱们给将士们节省些体力。”

    “是。”对李成秀的吩咐大妞自是百分百的执行。

    太监们尚好,宫女们哪里吃过这些苦?尤其是那些女官,一个个的叫苦连天。

    不理丫头们的埋怨,李成秀让二妞把她这几日常穿的衣服打成包扛在了肩上,那些叫苦喊累的宫女们再不好意思发嗲了。

    李成秀这样军士们若不感动那真是铁石心肠了,走着走着,李成秀不经意间就听见军士们在小声的议论,说什“太子妃娘娘挺和善亲切的啊,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又说“能怜咱们苦累不惜自负重物,如些体恤下情,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事?”

    军士们说话的声音极小,也就李成秀这样的才能听得见……哦,还有大妞这样的。

    李成秀和大妞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皆满是诧异。

    他们说的那样?

    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事?

    哪样?

    哪等事啊?

    李成秀和大妞都是一脸懵圈儿。

    忽又听见一人用稍高些声音道:“那十几个丫头大半夜被通上山采百花露总是真的吧?那个叫秋云的丫头现在半死不活总是真的吧?”

    “秋云怎么了?”李成秀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成秀这猛的出声可吓坏了议论她的那几个人,尤其是最后一个,更是吓得撒腿就跑。

    “抓住他!”李成秀指了那个人。

    其实不消李成秀命令大妞也要将比人拿下,他刚才的那些话分明是在诋毁李成秀,姐岂能不将他拿住问明白?

    大妞一跃而起,嗖地跃过众人的头顶就朝那人扑去,那人见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就在大妞要抓住他的那一刻,他啊地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人倒在了地上腿儿两蹬嘴角便溢出了血,头一歪便不醒人事了。

    “我,没有碰到他。”大妞傻傻地看着李成秀。

    有热心的军士过来试了试那人的鼻息,随即惊呼道:“死了!丁甲死了!”

    “死了?”

    李成秀和大妞皆是一惊,大妞不敢相信的去探那丁甲的鼻息:“李成秀惊呼,大妞你别碰他,挨都不要挨。”大她不解地看着李成秀,李成秀深呼一口气,说:“这是一个圈套,你离他远点。”

    “好。”大妞有些紧张的退开几步。

    “你们刚刚说什么?本宫的女官罗秋云怎么了?”李成秀转头问刚才参与议论的军士。

    “怎么了!就剩下半条命了!”皇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李成秀的身后,她面沉似水地道:“大子妃你生性奢靡本宫也不曾说过你什么,只是如今出门在外又逢天灾国难之时本宫才提了那么一句,不望你能自省彻改,只望你稍式收敛些许,你却不本宫之好意,看将所有错推给秋云,打骂她便罢了,何故要羞辱她?如今秋云只剩下半条命了,你如意了?”

    “不知母后何故要这样说,儿臣何时奢靡过?众所周之,自儿臣主理东宫内务以来,东宫的花费比之以往半数都不足,有来奢靡一说?”李成秀气愤的道:“儿臣也不曾打骂过罗秋云,更不曾羞辱过她!”

    “你不曾奢靡?那你逼秋云带着几十个宫女半夜上山看花晨露?你不曾打骂羞辱秋云丫头,秋云丫头能去寻短见?”皇后质问道。

    “秋云寻短见了?”李成秀大吃一惊道:“好好的她寻什的短见?”

    “这得问你!”皇后道。

    “儿臣不曾做过母后说的那些。”李成秀说:“秋云带人去采百花晨露儿臣事先并不知情,亦不知她为何寻短见。”一顿,又言道:“如若真觉得在儿臣的面前受了什么委屈,秋云也不改寻短见。她是东宫的女官,是儿臣的女侍,难道儿臣使说不得她了么?说上她两她便寻死觅话,实乃大罪!”

    “好,你总算是承认了。”皇后哆嗦着指着李成秀:“只因为你是主,她是臣,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所以,你才能够明目张胆地指使你的使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对你有微辞的军官击杀而死?”

    “母后!”李成秀惊呼一声,满是伤痛地看着皇后:“儿臣不知母后为何要这般对待儿臣。”

    皇后根本不与李成秀的目光对视,别过了头,看着那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军士,道:“本宫亦觉得心痛难忍,平时本宫见你虽然小有微暇,可也不失天真可爱,却不想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秋云是本宫给太子准备的侧妃,你和太子情笃不容秋云便罢了,为何连这个军士也不放过?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实话?”李成秀哈哈一笑:“母后的实话便是我指使大妞杀了这军士吗?您也说了众目睽睽之下,还这么多的眼睛看着的呢!大妞根本就没有挨着他!”

    “哦?”皇后似被李成秀的这句自辩说动了,她朝围着的众人看了一眼,问道:“真如太子妃所言?有谁看到了?”

    却是一片静寂,竟无一个人站出来。

    “有谁看见了?站出来!”皇后喝问。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出来!”皇后再次喝道。

    过了一会儿,从人群里挤出了一个五十开外的军士,低着头单膝着地,抱拳言道:“小人看见了。”

    从那人穿着的衣甲可以看得出,应该是个校尉。

    见得终于有人站出来了,皇后似舒了一口气,冷声与那军士言道:“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小人看到太子妃身边的使女一掌拍在了丁甲的胸口,紧接着丁甲便倒地吐血而亡了。”那校尉语平无波地说着,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仿佛就像是在念稿子一般。

    “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后冷冷地看着李成秀。

    “儿臣要求验尸。”李成秀说:“还有,儿臣要面见父皇。”

    “你见不到皇帝了。”皇后说:“皇上巳时便开始入定,你休要去打扰他清修。”

    入定?清修?

    又来这一招!

    回头看了一圈,竟是一个大臣都没有,东宫的属臣亦是不知去向了。

    李成秀更加地肯定了,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她的圈套。也不知道这圈套是什么时候设的,罗秋云带人去采晨曦露也是其中一环吗?

    记得刚从李大老爷的帐篷回来,匆匆地见过罗秋云一面。这时候想起来,她的脸当时好像有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来人,把杀人的凶犯给本宫拿下!”皇后命令道。

    皇后猛地喊声惊醒了李成秀,将李成秀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皇后一声令下后,当即便有一众军士从围观的人群里涌了出来,呼啦一下就将大妞围住。大妞如临大敌,当即便做出了防卫的架式,目光不住地朝李成秀看。大妞是在向李成秀请示,是坐以待毙,还是反击?

    李成秀冲大妞摇了摇头,大妞收了式。

    当即,便有两个军士朝大妞扑去,李成秀刚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未来得及想出什么,身体已经闪了出去。

    啪啪地两声脆响,扑去大妞的军士踉跄着退了两步,捂着腮帮子嘴角流着血。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李成秀大喝。

    “反了,反了,太子妃反了!”皇后气得哆嗦,指了李成秀歇斯底里地大喊:“弓箭手,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呼啦一声,竟然真的有弓箭手闪了出来。

    “母后!”李成秀看着皇后,一声一响地问她:“我再喊你一声母后,您这样做,是为什么?我自认素来尊敬您,不曾冒犯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儿臣?”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昂然地说道:“本宫现在执的是国法,不讲私情!”

    “国法?”李成秀一声冷笑:“国法便是构陷吗?”

    “你说本宫构陷你?”皇后指了地上的尸体,喝道:“人是死在你的手上的,这也是本宫构陷你?”

    “大家都是看着的,大妞没有碰到他!”李成秀大声地说道。

    “谁看到?本宫怎么听到是她一掌打死了他?”皇后问。

    “大姑娘没有打他!”有一个怯怯的声音低弱地响起。

    声音虽小,却似一阵惊雷,炸得所有人都闭了声息。

    “谁?”皇后怒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问:“是谁?出来!”

    “真的,大姑娘真的没有打到他!”有一个瘦削的兵卒从人群里艰难地钻了出来,在他出来后还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拽着他,要把他拖回去。可是,这位兵卒的意志很坚决,反手拨了那只粗糙的大手,走上前大声地说道:“小人一直都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大姑娘是要去抓丁甲,却没有抓到,丁甲就大叫了一声倒地吐血了。大姑娘根本就没有挨着他,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说的是真的!”

    “胡说八道!”皇后气坏了:“你一个小小的,低贱的卒子,说的话怎可信?”

    “小人说得是真的。”那小卒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皇后道。

    “我,我就是看到了。”那小卒有些嘴笨,被皇后一人身攻击便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却是再胆怯势弱他依旧坚持着没有退却。

    “你看到了?”皇后说:“你看到了有用吗?”

    “怎么的没有用?”那小卒怯怯地问。

    “孤证不立!”皇后说。

    “简直是欺人太盛!”有人气愤地道,随即从人群里大步走出来一个大汉,他质问皇后:“皇后娘娘,小乙是一个人,所以孤证不立,为何藤畏一个人说的话就可信了呢?”

    “就是!”有声音应喝这大汉的质问。

    “就是什么就是?一群低贱兵卒懂得什么?”皇后气极败坏,指了面前的大汉和那小卒道:“来人,将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押下去!”

    “是。”左右军士齐声应下,两步上前一把提起了那兵卒,像拎小鸡似地就提起了那小卒往外走。

    “等等!”呼地有人大喊了一声,喊停了军士们向兵卒施暴的动作,又有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程继安?”李成秀惊呼,她还以为这家伙又临阵逃脱了呢!

    “皇后娘娘,这个小卒子低贱说的话不可信,那末将的话呢?”程继安在皇后的面前站定,淡淡地问道。

    “怎么?你也看见了?”皇后冷笑,很显然她十分笃定程继安没有看见。

    果不其然,程继安说:“末将没有看见这个丁甲是怎么死的。”皇后得意地笑了,随即却听见程继安说:“但是,末将看见了罗秋云姑娘是怎么‘寻短见’了的。”

    皇后一惊:“你休要胡说!”

    “末将还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呢,皇后娘娘怎知末将要胡说?”程继安说。

    皇后一滞,当即反驳道:“你乃东宫的属臣,自是要向着你的主子说话,话亦不可信。”

    “那么,当事人自己呢?”程继安又问。

    “当事人自己?”皇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了想旋儿展颜笑道:“若是你能让当事人自己开口倒是好了。”

    “不辱皇后娘娘所盼,末将做到了。”程继安说,皇后便是一怔,程继安转身扬言道:“出来吧。”

    人群中闪出了一个道来,罗秋云被两个人扶着走到了前面,她面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一看便知是刚吃了大苦头。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罗秋云虽然身体虚弱,却也强撑着屈了屈膝朝皇后、李成秀拜了拜。

    “秋云,你醒了?”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太好了,本宫正替你担心着呢。你来得正好,快与众人说说,你到底是为何寻的短见?”

    听得皇后的话,罗秋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言道:“奴婢不是寻短见,奴婢只是看到河里有大鱼,想着皇后娘娘这几日胃口不好,便想着用早上采来的晨曦露替皇后娘娘做‘一杯鱼’吃。却是错估了河水的深浅,是以才溺了水。”

    “秋云……”皇后咬牙切齿,听得周围的骚动旋而又带了一脸的假笑,爱怜地看着罗秋云道:“到底是主仆一场,你都这样了还护着你主子。”

    “皇后娘娘!”

    又有人来了。

    声音响起之处的众人自觉地闪开了道,让出了一个年青的公子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王亭。

    王亭大步走来,对皇后娘娘道:“此案扑朔迷离,不若将相关人等先扣押起来,等到营地里了再仔细详查再论。”

    “亭儿。”皇后不敢相信地道。

    “姑母勿要再多说了。”王亭小声地道:“你且看看周围。”

    皇后忙朝四周看了一眼,只见得周围除自己带的人一个个都不善地盯着她。皇后顿时心头一惊,想起了有一个人说的话,忙道:“王左郎所言极是。太子妃,清者自清,你也不要闹了,便带着你的丫头随本宫去前面,本宫会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

    会给一个自辩的机会?

    怕是自辩可以,却是辩烂了嘴也起不到半分作用吧?

    李成秀冷冷地道:“不必母皇费心了,既是你我有分歧,不如就等父皇出关再请他老人家定论吧!儿臣还有公务,恕不奉陪了。”

    “太子妃!”皇后冷冷地看着李成秀:“你连尊卑长幼也不懂了吗?”

    “请母后恕罪。”李成秀跪了下来,冲着皇后磕了一个头,诚恳地言道:“儿臣自是想时时刻刻侍奉在母后身边,只是忠孝不能两全,国事要务,儿臣也只好做那不孝媳了。”

    “少找借口,你能有什么事?”皇后冷声道。

    “母后向来不涉政务,自是清闲,儿臣自太子监国以来,便分管了户问和工部,是以才忙了些。”李成秀说。

    皇后气得肝疼,却是拿李成秀没有办法。——刚才李成秀一时轴了没有想通,想要以据理力争辩个是非对错明白,这时候她想通了自是不能由着皇后牵着鼻子走……若是在别处倒还罢了,现在可是在东宫的方阵之中,不说别的,自保该是足够了。

    “若是母后体恤儿臣,能在这里陪着儿臣,儿臣是感激不尽的!”李成秀话里有话地说道。

    与李成秀对峙了一会儿,最终,皇后败下阵来,大喝了一声:“走!”

    王亭自是要与皇后一起走的,皇后带来的那队兵甲却是被皇后留了下来,而罗秋云却是尴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了一眼正有序四散而开的军士,李成秀朝罗秋云看了一眼,对大妞说:“去找些冰块来,把这个尸首阵殓起来……算了,差两个人,就这样抬给皇后。”

    “是。”大妞应了,随手指了两个军士:“你们两个去将这人送去皇后那里,这可是宝贝,少了他等得皇上问起皇后娘娘怕是说不清楚。”

    也不知道大妞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所指的两个军士便是皇后留下来的人。他们可是奉了皇后之命来看住李成秀的,又岂会听从大妞的差使?二人轻蔑地看着大妞,似看小丑一般。

    “不听使唤?”大妞冷笑着上前,呲着一口小白牙,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二人:“架子大是不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我乃是皇后娘娘的人!”二人齐声言道。

    “知道。”二妞说:“可你就算是皇后娘娘的人,难道还能大过太子妃去么?太子妃差使你一下又怎么了?”

    “我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信之人!”二人又是说道。

    “亲信?好啊!”大妞笑着,话音刚落便出手如电,啪啪地两下就将二人打倒在地。“不是说我杀人吗?姑奶奶我现在就杀给你们看看!”

    说着,大妞便抬起脚朝其中一人的腿上一跺,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另一人见状又气又怒,挥舞着拳头朝大妞冲了过来,大妞侧身一让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他,随即伸手一拍,就听得那人啊地大叫了一声,随即身子便倒向一边,左臂便耷拉着提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