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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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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的交际处,一轮巨大的红日正缓缓上升,太阳的边际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鲜红的火焰从碧绿的草丛中蹿了出来,纯白的云彩无法遮住那强烈的光,黯然地躲在太阳的侧面,用羡嫉的眼神偷偷瞧着太阳。

    艾诺向东站立,眯着眼睛直对着初生的太阳。那夺目的光辉像要把他吞没一般,鲜艳的颜色染红了艾诺的战甲,就连瞳孔之中,充斥的也是太阳的红艳。

    艾诺岿然不动,只是微睁着眼睛,凝望着太阳。

    只是,从太阳身上,又能找到什么答案呢?

    明天,后天,明天的后天......

    太阳都将照常升起。

    在这战争之中,自己的生命,与那永远会升起落下的太阳相比,是多么微不足道。

    对着这太阳,艾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他厌恶它的刺眼光亮,厌恶它的高高在上,厌恶它那明明有着至高无上的力量和地位,却对世间一切不闻不问的态度。

    傲然回首,不再注视那卑鄙的太阳,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敌军。

    帝国军铠甲的颜色,和那可憎的太阳,并无二致。

    鲜红色的军队,漫山遍野,数不胜数。

    西侧、北侧、南侧......磷光的三个方向的道路,都被封锁。唯有那东侧,通向帝国军的烈月要塞的路,被留了下来。

    在屋檐顶静静小憩的,是鸽子。

    在高空中鸣叫斡旋的,是猎鹰。

    帝国军,离开了营帐,开始行动了。

    阴郁的云霾铺天盖地般压向王国军,战鼓已经敲响,第二军团在前进。

    然而,艾诺无法看到第二军团,因为他所处的,是小镇的南方,他的使命,是把守南侧不受敌军的侵害。

    距马鞍交错排布,帝国军想要前进,只能先依靠步兵清理掉这些障碍。

    距马鞍之后,是木制的塔楼,塔楼和小型栅栏连成一片,弓箭手在制高点和栅栏的缝隙中待命,只等帝国军发动进攻。

    艾诺伫立在,并不坚实的矮墙之上,极目远眺。

    帝国军的总攻,开始了。

    盾兵开路,后续部队跟随前进,在一轮轮的箭雨之下彳亍前行,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就由后面的接替他的位置,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在留下了一些尸体后,帝国军的部队靠的更近了。在这距离之下,帝国军的弓箭手也能进行射击了,他们藏在步兵身后,进行了第一轮齐射。

    这荒诞的对射是没有结果的,于是帝国军开始试图架设云梯,他们想要攀登矮墙。

    “哗啦啦”滚烫的沸水从大锅里倾倒出来,最前方想要靠近的人被烫的满地打滚,后面的士兵只能暂时停止脚步,待沸水倒空后再度前进。

    重整队伍,再来!

    “咣当!咣当当!”

    落木、滚石接二连三的袭来,帝国军的进攻再一次被挫败,他们抱头鼠窜,夹着尾巴离开了矮墙。

    帝国军寸步难行,看来在消耗完第八军团的防守用具之前,是不能“霸王硬上弓”,强行进攻的。

    “艾诺大人!”一个战士回过头去,想要对艾诺说些什么,却发现艾诺早已无影无踪。

    艾诺呢?

    他早已不在城墙之上了。

    他已经悄悄从东边绕出了小镇,带着第一先锋团迂回到第四军团的右翼,准备袭击敌军。

    时机的把握,尤为关键。

    等到帝国军侧翼最薄弱之时,再行出击。

    帝国军仍然蠢蠢欲动,他们像无法挫败的蠊虫.....其实就是蟑螂......一般,上一波人退下后第二波人又冲上去,前仆后继,势如潮水。

    终于,帝国军第四军团开始全面转为攻城阵型,部分侧翼部队调到了中军,右翼的士兵数量显著减少。

    弓若霹雳弦惊!数百游侠军出动了,斗气暴涨,气流飞升。他们紧贴着地面疾走着,一连串响亮的脚步声,惊得帝国军向右看来,眼中只看见那飞扬的灰尘和闪电似的人影向自己冲来。

    没有坐骑,胜似有坐骑!游侠军的逐渐逼近,灰尘越来越大,脚步声越来越响......帝国军的骑兵愤怒了!自古只有骑兵冲击步兵,哪有反过来的道理?而眼前这群步兵,竟然就直勾勾地冲着自己来了,没错,这群步兵居然向着骑兵,发动了冲锋!

    似乎连骑兵胯下的马都看不过去了,它们不断撩着蹄子,只等主人下令冲锋!

    “全体,右转!”骑兵掉转了马头,右列变前队,把武器在手中抖几下,算是做好了准备。

    “冲峰!”这声命令就像引燃了炸药的引信一样,让骑兵队列“轰隆隆”地出动了!艾诺的部队近在咫尺,骑兵还达不到最大的加速度......不过那也无所谓,对手可是胯下空空如也的“走地兵”。

    就让我们来教教你们,战争之中最基本的常识吧!

    马的加速度大的可怕,经过这短短的时间,奔跑速度居然要超过艾诺等人了,在马刺的刺激下,马儿正以不可遏止的冲劲向前迈进。

    “准备!”艾诺一声令下,所有人把剑横放在胸前。

    “剑气斩!”在双方距离10米左右的时候,先锋团第一行的士兵同时挥剑,一道道剑气瞬间斩出,帝国军的骑兵大呼不妙,可是马一时间停不下来,最前面的几只马直接被剑气斩中,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命的是,那些没有立即毙命的马本能的抬首后仰,不仅上面的骑手跌落马下,后方的队友也不及回避,军马与军马直接撞个正着。受惊的马对腰上的主人不管不顾,只顾胡乱冲撞,骑兵的队形顿时变得凌乱不堪,马儿飞跑着、践踏着自己脚下的主人,奄奄一息的骑手只能无用地伸着右手,眼看着自己的爱马扬长而去......

    保护帝国军的骑兵被击溃,它们的右翼暴露无遗。艾诺冲向还是一头雾水的帝国军弓箭部队,弓箭手掏出军用的小刀和先锋团展开了肉搏,但是无济于事,区区弓箭手岂是游侠军的对手!在他们被打得哭爹喊娘、叫苦连天之际,步兵团才姗姗来迟,前来救驾。

    艾诺并不恋战,他们深入敌后,长驱直入,锋芒直指第四军团的本阵。

    将领的护卫,果真还是最为可靠的。别的队伍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却早已集结完毕,临阵以待。护卫长按剑凝视,尖利的目光射向艾诺,艾诺也不作任何退让,向前跨出一步,直接攻向侍卫长。

    两支队伍战成一团,艾诺不想耽搁时间,在于侍卫长交战几合后,脚步一扯,虚晃一剑,在对方中招之后,抓住空当直接一个十字斩,侍卫长无法敌过这剑气,被剑气斩到脖颈,居然口中直吐一口鲜血,仰面倒下。看来这个护卫长,还不够分量啊。

    杀死护卫长后,艾诺并不肯罢休,“噔噔噔”双脚快速点地,搜查着敌营,希望能找到对方的指挥官。

    “嗯?”第四军团的大本营,布局很奇怪。且不说那多如牛毛的形状各异的营帐有多少个,就是那难以计数的路径,也让人犯难。他们的指挥官,到底在哪里!

    艾诺来回搜查敌营有三次之多,基本上把所有敌人都砍翻了,可是没有看到一个像是将军或者团长之类的人物,触及此情此景,艾诺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敌人的计谋。

    可是,也不对啊!没有想象中的掷杯为号,万箭齐发;也没有从四面八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刀斧齐上;有的,只是慢悠悠地在地上散着步的老鼠......啊,还有几只臭虫。

    难不成,主帅已经闻风而逃了?

    艾诺穿过大营,往东行进......然后,看到了敌人。

    应该说是,遭遇了,大量的帝国军士兵。

    他们皆被坚执锐,最前方的是穿着灰褐色铠甲的重装甲兵,他们的身后是重装骑士,然后是步兵、弓箭手......

    这都可以称的上是一支小型军队了,但是艾诺却有些想不通了。这样一支劲旅,为什么不投入使用?帝国军的军队还没有优势到连强援都不需要吧?

    不过,对方的将军,也许就在这队伍之中呢。

    “出击!”想到这里,艾诺不再犹豫,他的游侠军一并冲出,对手也注意到了他,重铠兵沉重的战锤紧握手中,左手持着的像小山一样的巨盾直接立在地上,那巨盾给予人们一种厚重坚实、固若金汤的感觉。

    艾诺身先士卒,剑气斩出,但也只是在巨盾上留下一大块凹痕而已,而举盾的人却不为所动,身后的士兵也进行了几番尝试,但全都无功而返。反倒是帝国军的重装部队缓慢地向前走了一步,手中重锤砸向艾诺,开始了反击。

    艾诺后退躲过这一击,开始聚集力量,期望能有斗技打开一个突破口。

    艾诺正想着,看到整齐的帝国军从后到前,两排的士兵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右转,然后后退,就这样渐渐让出一条狭长的通路,艾诺暗地考虑着,要不要趁机攻击呢?这时,通道之中一人一马,缓慢地走出,看来那个人,就是这队伍的长官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多远,艾诺正在忖度着,要不要来一个突然袭击,不过眼睛稍微瞥了一眼那个人,忽然变得极为吃惊,连动作都凝固了。

    同样是红色铠甲,但铠甲镀上了金边,胸前雕着的是标志着帝国皇室血脉的郁金香,不过最让艾诺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人,是一位女性。

    就在这时,女子也注意到了艾诺。

    艾诺没有轻举妄动,他仔细端详着女性的面容。金黄色的长发,柔顺而整齐,长长地拖在马背上,发尾轻轻搭在马儿黄色的鬃毛上。碧蓝的眼睛,精美可爱,细长高挑的鼻梁不服气似般的和眼睛争着宠,好像在比着谁更能为主人增添一份美丽。那张嘴是那样的小巧,比作樱桃也不为过。看她那纤细的身躯,也能猜出,她和尤瑟米年龄相仿。

    人看三分长相,七分气质,而她的气质,更是尤为不同。

    美丽的眼睛,发出的,是冷冽的目光。

    更可怕的,是她的表情,是生来就不会面带笑意的,好像永远都是这冷漠一切的态度,就连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艾诺,连最起码的吃惊之情也没有在脸上显现。

    那是比九天玄冰更为刺骨的冰寒,是比百丈冰山更为严酷的森冷。

    那是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是与一切热情的人和事都格格不入的孤寂的性格。

    光是这冷到极致的气场,就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太冷了,但是,也太美了。

    冰雪美人,更有一番独特的韵味;这姿态让她的美又升华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面,令昭君也黯然失色,让貂蝉也自愧不如。

    这样的女孩,称之为绝代佳人,也不为过。

    艾诺不愿直视她透着凉意的眼睛,他可以躲避着她的目光。

    她也不愿意多看他,扫了他几眼以后脑袋就转回了正前方。

    艾诺知道,眼前的绝色美女,正是帝国引以为傲的蔷薇,长公主希米尼娅。

    她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没有指挥军队的意思。

    但是帝国军的士兵无须公主多言,就知道该怎么做,他们簇拥着她,步步紧逼,靠近着艾诺。

    大事不好!直觉告诉艾诺,现在应该先行撤退。

    好在敌人也没做过多的纠缠,他们好像是把保护公主的人身安全作为第一要务,只是象征性地驱赶着艾诺,让艾诺的人马原路返回。

    先锋团从帝国的大营穿过,向西撤退。

    可是,帝国军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大本营被敌军入侵,应急部队早已集结,拦住了艾诺的先锋团。

    苦战。

    毕竟现在自己在狼窝之中,想要轻松脱逃出去,是不大可能的。

    帝国军阵型呈半月形,层层人海把大营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突破,突破敌人!手中的剑一刻也不敢停息,不停地砍杀着前方的敌军,一个、两个、三个......不知杀了多少人后,先锋团硬生生地将包围圈打破了一个缺口,逃出升天。

    相应的,先锋团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不少优秀的战士离艾诺而去,永远地长眠在此地。

    返回磷光镇的时候,艾诺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情。

    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

    完全没有道理......一国之君的长女,竟然会在战场的最前线,并且还投身于这样一场不为人知的战斗中!

    这件事情......也许卡兰,会有一点头绪吧。

    艾诺回去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卡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