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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北方警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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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了年,却不料风云突变。二月,东魏大行台侯景出兵三嵵,以图西魏荆州之地。荆州原为贺拔胜所据,后来侯景击败贺拔胜,占领荆州。而西魏又凭借沙苑大战胜利的机会重新夺取荆州。西魏朝廷闻报,慑于侯景河阴之战的赫赫威名,自是不敢怠慢。西魏大丞相宇文泰急命李弼,独孤如愿各将五千骑出武关以应。侯景见无机可乘,方始退兵。

    东方的局势刚刚平静,还未等西魏朝野松一口气,却又传来北方柔然大举入侵的消息。

    柔然头兵可汗阿那瑰见西魏于河阴大败,国势衰落,便大集诸部,亲率胡骑数十万南下侵掠。铺天盖地的胡骑渡过大河,直驱西魏灵,夏二州。胡骑所过之处烟尘蔽日,四处烧杀抢掠,人畜孑遗。一时间,西魏举国大震。

    大丞相宇文泰闻报,亲帅诸军屯于沙苑,严阵以待,并急召各地军马前来助战。左仆射周惠达留守长安。他召集京城青壮,在城中主要的道路修筑街垒,挖掘堑壕。准备万一大军出战不利的情况下,便据守长安,做最后的抵抗。周惠达召雍州刺史王罴商议守城,却被王罴拒绝。这个王罴就是当年驻守华州,以大棒退敌,自称老罴的勇将。他对周惠达的举动颇不以为然,他对前来传召的使者道,

    “若蠕蠕(柔然)至渭北者,王罴自帅乡里破之,不烦国家兵马。何为天子城中作如此惊扰,由周家小儿(指周惠达)恇怯致此!”

    而此刻的兰州,还尚处在一片平静之中。话说李辰从长安秘密接迦罗回到金城,却被裴萱当面教训了一番。李辰初始大怒,但后来很快冷静了下来,认识到了自己存在的失误。他规规矩矩地向裴萱施礼道歉。李辰反躬自省,身上骄狂之气顿去。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和浅薄,心中暗自懊悔。当下便沉下心来投入了眼前堆积的公务当中。待处理完积压的公务,李辰一方面广召手下文武,认真地听取他们对兰州施行各项政务和整军的意见。另一方面,他也对继续**新的举措变得异常谨慎。在广泛听取各方意见的基础上,李辰还根据实际运行的效果,针对已经实施的新政进行了一番调整。只要有空,李辰还不断出巡地方、军营、工坊。体察民情,了解疾苦。这样一来,李辰每天都过得极为忙碌。

    这一日,又快到了下衙的时间,在骠骑大将军府的后堂,李辰眉头紧锁地读着一份保安总局送来的关于秦州的情报。这份情报显示秦州刺史念贤病重。秦州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为长安连接陇右的门户,当时更是物产丰饶,人口稠密,是仅次于都城长安的重镇。所以历任秦州刺史不是宗室贵戚,便是名将重臣。如今庙堂朝争方烈,此时一旦念贤去世,那么新任秦州刺史的人选,势必将起一番波澜。而秦州恰好卡在兰州和长安之间,轻易便可以阻绝兰州和关中的联系,故新秦州刺史对李辰和华部的态度也极为关键。

    李辰正在思索,却见一名侍卫进来禀报,

    “启禀大都督,适才主母遣人从内院过来传话。说是主母今日备下了酒菜,若是您今日没有什么要紧的公事,就请您今日下衙之后早些回转,主母在内宅相候。”

    自从回到金城,李辰日理万机,常常要忙到很晚才能休息,却是有些冷落了迦罗。迦罗虽然也知道李辰全是为了公事,但她青春年少,如今初试云雨,正在兴致上。和李辰的关系也刚刚热络起来,生怕他回来之后日日和裴小娘子朝夕相处又转了心意。所以今日犹豫再三,还是壮胆遣人来请李辰下衙之后早点回去。

    李辰听了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忙于公事,有些冷淡迦罗了。迦罗毕竟年纪还小,又孤身一人随自己来到金城。除了施兰儿以外,怕是连个朋友都没有。就是兰儿人家自己也有丈夫要侍奉,也不能天天过来陪她。加上前面迦罗又遭遇那样一场劫难,恐怕至今心理上都没有完全平复。看起来自己还是要抽些时间多陪陪她。

    李辰抬头看了一眼堂中的漏时,此刻已经快要到了下衙的时分。今天自己手上倒是恰好只剩这一件公事需要处理。李辰轻叹一声,随手合上面前的情报,虽然下任秦州刺史的人选非常重要,但是以自己目前的地位和实力,是根本不能幻想自己能左右这个结果。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因势利导。看朝廷到时究竟会选谁赴任,自己再根据实情做相对因应吧。

    李辰想了想,既然现在做不了什么,不如早点回去陪一下迦罗吧。自己从长安回来之后一连忙了这么多天,也的确有些疲劳了,今日不妨偷闲休息一下吧。他主意已定,起身取了佩刀,招呼侍卫一声,便转往内宅而来。

    李辰一走进院门,正眼巴巴守望着的侍女们立刻欢天喜地地报于迦罗得知。迦罗闻听喜不自胜,忙又仔细对镜整理了一番妆容。这时,李辰已经迈步入屋,迦罗忙趋步上前,敛衽而礼,

    “郎君!”

    语气中难掩欢喜,甚至还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李辰忙伸手将她扶起,

    “夫人请起,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李辰扶住迦罗的双臂,轻薄的衣料下柔腻的触感使他心中猛地一荡,顿时感觉似乎有股热流开始在自己身体里涌动。他一时有些情动,捧着迦罗的双臂却是迟迟没有放手。迦罗立刻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一时间已是面色绯红,显得分外娇艳。她却没有做声,只是大方地面对李辰展颜一笑。这笑容在李辰眼里是如此明丽动人。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享受夫妻间借身体接触的机会暗自传情的美好瞬间。

    须臾,李辰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迦罗的手臂。毕竟侍女们都在场,自己还是要保持基本的礼仪。李辰解了佩刀,迦罗乖巧地接过交给侍女放好。然后两人共座。

    案上的晚饭很简单,只有一荤一素两盘菜肴,还有两碗黄米饭,一壶酒。兰州并不富裕,李辰又厉行节俭,所以他们日常的饮食起居都很朴素。迦罗今日只特意为李辰加了一壶酒。

    李辰取了酒碗在手,对迦罗道,

    “金城鄙陋,我又为一部之首,当为表率,故每日只得粗蔬淡肴,却是让你随我受苦了。”

    迦罗也捧了酒,满面娇羞道,

    “妾能得郎君如此体恤,已是望外之喜,又岂有他求。所谓粗蔬淡肴,妾尝来甘之如饴。”

    夫妻对饮之后。李辰放下酒碗道,

    “我这几日公务繁忙,未曾得空动问你起居饮食。不知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迦罗颔首谢道,

    “多谢郎君挂念,妾诸事安乐无豫。只是,……”

    迦罗美目流转,顾盼生情,

    “妾昨夜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呢。”

    李辰听了迦罗语调里似乎带了糯性般的娇语,望着她姣妍如花般的容颜,心中一片火热,忍不住伸手轻轻将迦罗的小手握在掌心。迦罗的小手有些冰凉,柔若无骨般的柔荑,温顺地蜷伏在李辰手中。娇柔的手感,让李辰心中的欲望油然而生。

    迦罗满面娇羞,她瞥了一眼下面垂首而立的侍女们,示意李辰少待。然后出言道,

    “这里无须侍候了。你们都下去吧,也去用些饭食。若有所需时,我自会唤你们进来。”

    侍女们躬身行礼退下,然后轻轻掩上房门。

    李辰见屋内已无旁人,便轻轻拽了拽迦罗的小手,迦罗顺服地就势坐到了他的怀中。迦罗背靠着李辰坚实的胸膛,面如红霞,眼光迷离,浑身似水化了一般。李辰将下巴搭在她的香肩上,轻轻地嗅着迦罗光洁修长的脖颈散发出的少女淡淡的体香,一时迷醉难己。他双手自然地搭上了迦罗的腰间,迦罗今日一身碎花锦缎曲裾,宽大的深色锦带,将她纤细的腰身紧紧一勒,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李辰的双手在迦罗的腰臀间游走,似乎在把玩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迦罗被李辰充满柔情地爱抚着,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李辰慢慢将手探出迦罗的腰间,延伸到她的前胸,最后按住了高耸的山峰……

    此刻,他们二人似乎都回忆起了那个雨中山村的**。他们也是这样依偎在一起,然后李辰也是这般在身后充满柔情的抚摸,最终让迦罗放下心结,**地投入到与丈夫的欢好之中。今日。相似的情形和感觉,让二人都已情难自己。迦罗猛地抓住李辰的双臂,媚眼如丝,气喘吁吁地道,

    “郎君,我想要……”

    李辰此刻也已是欲火难耐,他听迦罗这样一说,猛地起身将迦罗抱到了榻上。正当他手忙脚乱地褪去两人的衣裳,才要入港的时候,却猛然听见屋外传来一声高喝,

    “启禀大都督,裴长史有紧急军务禀告,请大都督速至后堂!”

    ……

    片刻之后,李辰已端坐于后堂正中的座上,他脸色红白,有些尴尬地问下面行礼的裴萱道,

    “葳蕤请起,不知是何紧急军务须要向我禀报啊?”

    裴萱行礼已毕,对李辰身上穿得歪歪斜斜的袍服冠带视若无睹,只是平静地将手上的一份公文呈上,

    “讲武堂初级班首批学员即将完成学业。今后如何安置,请郎君示下。”

    李辰看了两眼公文,然后盯着裴萱那双清澈秀丽的美眸疑问道,

    “就这事?”

    裴萱镇定地揖手道,

    “就是此事!”

    李辰闻言,心中不禁一时怒火中烧,他提高嗓音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紧急军务?!”

    裴萱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

    “郎君柄政一方,事无巨细,皆干系军国,泽被黎庶。一应公务,皆当速决,又何以轻重缓急相论?”

    李辰一时语塞。

    裴萱瞥了李辰一眼,淡淡地道,

    “郎君既重任在肩,身孚所望,当行事忠勤。又岂可以事有缓急为名,栈恋床帷,懈怠政务?”

    李辰闻言顿时面皮紫涨,脸上火辣辣的……

    却说李辰回到内宅不久,裴萱便恰好有事来后堂寻他。裴萱见今日李辰早早下衙,不由心中诧异。她唤过侍卫询问,得知了其中情由。裴萱当下冷笑道,

    “此时尚有一刻方才下衙,主母今日如此作为,可是要媚惑主上,倦怠政事么?”

    裴萱当即冷声下令道,

    “速与我至内宅通禀大都督,就说我有紧急军务呈报,请他务必垂见!”

    李辰今日被裴萱抓住把柄,不觉满面羞惭,只得起身行礼谢道,

    “今日之事,皆是我之过也。我连日公务繁忙,却是身子有些乏了。我道今日公事已毕,便想着早些下衙歇息,蓄养精神,以待明日再理公务。”

    裴萱冷冷地道,

    “是郎君忙于公务身体倦了?还是……”

    就在这时,却是从大门前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将裴萱的话语打断。李辰和裴萱一时全都脸色一变。此时已过下衙的时间,府门已经关闭。只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急递传来,才会敲响衙前的大鼓报讯。

    清脆急促的鼓声响彻整个骠骑大将军府,府中所有的人都被这鼓声所震动,就连迦罗都惊惧地披衣而起。一时间人人神色凝重,气氛肃穆。

    李辰和裴萱此刻已经无心纠结刚才的琐事了。他们神色严肃地静立于堂中,听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和传令声由大门一路路向后堂传递过来。终于,忙乱的脚步声在后堂门前戛然而止,两盏灯笼高高举起,将门前照得透亮。今夜当值的侍卫首领柯莫奇,手持一个信筒迈步而入。他一进门便双手高举信筒,躬身行礼道,

    “启禀大都督,长安大行台十万火急军情急递!”

    裴萱上前伸手从柯莫奇手中接过信筒,就见上面插着三支羽毛。裴萱细细查验一番,确定没有启封或破损,然后她对柯莫奇略一点头。柯莫奇再行一礼,退至堂外候命。裴萱捧了信筒转身来到李辰面前,她伸手扭破了信筒上的封泥,打开筒盖,从中抽出了公文。裴萱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她蛾眉微颦,有些神色紧张地对李辰道,

    “蠕蠕举国南犯,前锋已经渡河。大行台急令大都督率军驰援……”

    李辰伸手接过公文,凝神仔细地读了一遍。他抬头面色冷峻地对裴萱道,

    “裴长史!”

    裴萱立刻躬身而礼,

    “职下候命!”

    李辰下令道,

    “即刻传令都指挥衙门,命各部进入戒备!另速召军中六品以上将领入府议事!”

    “遵命!”

    须臾,传令的侍卫们从骠骑大将军府一涌而出,他们跃马扬鞭,四散往金城各处疾驰而去。急促的马蹄声搅碎了金城宁静的夜空。没过多久,急促的马蹄声次第在金城寂静的街道上响起,这是贺兰兄弟,各军都督,保安都督等华部军高级将领在闻命赶来。

    是夜,骠骑大将军府居安思危堂内的烛火彻夜不熄。一道道军令接连不断地从中传出,发往兰州各处衙署和军营。

    迦罗也已经得知讯息,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儿女情长,只是含泪在佛前虔诚顶礼,祝祷兵戈消隳,天下太平。郎君出入平安,百无禁忌。

    因军情紧急,李辰以骠骑大将军、兰州刺史的名义发布了总动员令,征召兰州所有预备役军人立即加入现役。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立即入伍,授予队主的职衔,在各部担任基层军官。李辰命贺兰武留守金城。贺兰盛率领各军驻于兰州北部边境,准备随时增援灵夏前线。李辰将亲统贺兰仁和一千五百精骑奔赴长安至宇文泰大营听命。

    军令既出,整个兰州为之震动。华部的男儿们默默地收拾兵器甲仗,辞别妻儿高堂,前往各处军营报到。金城几乎变成了一座大军营,到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军人。

    收到大行台急令的第三日早晨。李辰即率贺兰仁及一千五百骑兵挥军下陇。

    临行之前,李辰当了众人的面,将保管兵符的柜子上的钥匙交给迦罗。他肃容对迦罗道,

    “兵符乃调兵之凭,事关重大,汝切莫轻忽!”

    迦罗盛装大礼拜受,

    “郎君不以妾年幼蒙昧,以如此重任相授,妾定当谨守本分,不负郎君所托!”

    李辰转身对位于众官之首的贺兰武,蒋宏,裴萱三人道,

    “诸君皆吾之竑骨,兰州便托付于诸君了。主母年幼,还请诸君多多厢助。万望上下一心,大局为重,确保后方安定。”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裴萱。裴萱却是神色如常。

    贺兰武等三人立即躬身大礼拜下,

    “职下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辰再与贺兰盛,花贵等人道别,再一一叮嘱一番。

    之后,李辰翻身上马,大军随即起行。

    迦罗与众人一起大礼而拜,齐声颂道,

    “郎君(大都督)武运昌隆,奏凯而还!”

    在李辰下陇的同时,驻军沙苑的大丞相宇文泰上奏天子,言军中颇有言天子与废后恩好不绝,以至触怒新后柔然公主,柔然因此兴兵者。请天子以正视听。

    大统帝闻奏曰,

    “岂有兴百万之众为一女子邪!虽然,致人此言,朕亦何颜以见将帅!”

    乃遣中常侍曹宠持手敕至秦州麦积崖赐废后乙弗氏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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