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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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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莎身上带了一些处理伤口的纱布和敷料。从那次追溯记忆后, 他对墨菲就很有好感,此时也来到墨菲身旁,帮他处理了一下可见的伤口。

    墨菲的呼吸很微弱, 昏暗的灯火下, 一切都扑朔迷离。

    温莎帮墨菲整了整衣襟“明明知道很危险,还要去看的话一定是有很想知道的事情吧。”

    面对自己的债主, 克拉罗斯的态度端正了一些,说“也许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死在台上呢。”

    温莎“但他应该能预知到你出手救他吧。”

    克拉罗斯“不会呢。”

    温莎“展开讲讲”

    “如果有我参与的话, 他的预言就会时灵时不灵呢。记得当时抽卡,抽了二十几次才抽出了我的三张卡。”克拉罗斯的话语中竟然有那么一丝怀念过去的味道。

    时间之神很少遇到这种状况。墨菲虽然不是很想面对他,但也不允许自己的预言技能出现问题。纠结过后,墨菲最终还是登门提出想要他配合自己练习抽卡。

    那时候他还没度过观察期,不能离开十三层,关禁闭的日子无聊, 就让墨菲每次来的时候随便稍带几样消遣的东西, 作为陪练的报酬,以及以前的精神损失费。

    温莎“是因为你的本源也很特殊吗”

    “不特殊怎么能当上公司的保安呢”克拉罗斯勾起唇角,他伸出手,死寂而恐怖的气息在手心缓缓浮现, 仿佛湮灭了一切声响。

    他本源的核心力量是死亡。

    命运被时间的洪流裹挟前行,唯有死亡可以令其终止。

    温莎审慎地看着那只手。

    他确信,透过表象, 自己看见的真实是一节森森的白色手骨。

    “原来是这样。”温莎说。

    白松“”

    原来是哪样

    成为神的必备技能就是话说一半吗

    温莎“但你好像跨过屏障, 动用了迷雾之都不允许的力量, 没事吗”

    克拉罗斯只是笑,没说话。

    比斗继续。

    梅花九的战斗力很强,可惜已经被墨菲用箭扎成了刺猬, 没过两场就重伤下场。

    很快,他们的“脑科医生”也登上了斗兽场。

    医生的打斗技巧高于命运低于墨菲,但胜在出手冷静毫不露怯,或许是因为精神病院的工作有物理制服病人的需求。

    但他身上确实有奇异的吸引力,令对手的精神状态极为亢奋,最后一场,对面状若疯狗,对他展开了完全一边倒的毒打。

    两个病人语气也诡异地兴奋起来。

    “医生要死了吧”

    “真的吗,终于要死了吗”

    “嘻嘻,死了,真没用”

    “以后玩什么呢”

    怪异的话语引起旁人侧目。

    郁飞尘也听见了,但他已经习惯两个病人的调调。

    病人希望唯一能约束他们的医生死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多年来,只有医生能够约束他们,也意味着医生是病态的世界里唯一的乐趣。当医生真的濒临死亡,病人就自然而然地产生“没得玩了”的担忧。

    余光里,克拉罗斯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他把墨菲的胳膊拉了过来,正在一脸认真地试图弄掉袖口上不小心蹭到的颜料痕。

    出发点或许很好,但一身黑雨衣配合那股守门人特有的幽诡气息,仿佛在给死人收殓,还不如萝莉状态正常。

    就在刚才,克拉罗斯也发出了与病人类似的说辞,似乎乐于见到墨菲的死亡。

    算了。

    他向来是一个有意遵守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的正常人,不必去探究病人们的精神世界。

    郁飞尘继续看搏斗。

    医生即将被杀死的那一刻,病人脸上的快乐和癫狂也到达了顶点,仿佛有疯狂的恶意即将破体而出。

    然而,与此同时,医生缓缓勾唇,发出一声轻而高傲的笑。对手在即将杀死医生那一秒,听到这一声笑,脸上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依依不舍的痴迷神情,停下了动作,像是不舍得砸碎喜欢的玩具。

    病人发出不屑的嗤声“有病吧”

    医生靠自己的特质得到了毒打,也靠这一特质得到了存活,回到座椅后,他的状态比命运和墨菲还要好一些,因此,他也只得到了最小的一片藤叶。

    新人上场,郁飞尘和戒律继续投注。

    随着名次往前,下注的难度也逐渐增大了。

    观众席上的人们逐渐发现一件事。

    耳戴rgb灯的那位,一直在心无旁骛地下注、下注、下注,即使是他们的人重伤回来的时候,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斗兽场,他甚至没有眨过眼。

    带兔子的那位却对斗兽场兴致缺缺。下注后,他时常不着痕迹地看向君主的方向。

    怎么,君主身上能看出答案么

    他们不得不承认,君主确实是审美的好对象,只不过总让人不敢仔细看。

    “你在看什么”克拉罗斯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多了一支酒“好无聊,喝一点”

    说完,不等郁飞尘回答,守门人就摆上两个水晶高脚酒杯,直接给他们两个倒上了。

    醒都没醒,可见敷衍。

    倒好酒,克拉罗斯又取来几碟包厢特供的甜点。

    “你不吃,对吧”说着,克拉罗斯抱着碟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碟子里放满奶油蛋糕,葡萄布丁,糖霜小球之类的东西,郁飞尘确实对它们没有兴趣,但守门人看起来乐在其中。郁飞尘记起那次复活日前的茶话会,守门人也是这样只对吃甜点抱有极大的热情,找一个人共坐一桌只是为了不显得过于尴尬。

    墨菲不清醒,工具人就变成了他。

    郁飞尘敷衍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喝完,他还是向安菲的方向看去。

    克拉罗斯咽下他的甜点,笑眯眯说“你在担心什么老板不会押错啦”

    且不说这时的安菲还没完全恢复记忆,即使是完全体的安菲,他在副本里病病歪歪的样子也已经深入郁飞尘的印象中。郁飞尘倒没担心安菲押错。他只是觉得押注费神,之前频频看去,是想知道安菲状况如何。

    而这次,是因为看见了酒和甜点。

    安菲现在与世隔绝,不仅没办法吃到新的甜点,连之前倒好的酒也无法续杯了。这一认知不知为何让郁飞尘觉出隐约的烦躁,对迷雾之都的厌恶又增长了。

    斗兽场上血迹斑斑,搏斗就这样一场一场进行,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安菲一手支颐,看着下方的比斗。

    他看不见周围,只能从搏斗者细微的神态里知晓,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守门人动用了超越限制的力量,但他并未有太多担忧。印象里,那是个还算靠谱的人,虽然表面并非如此。

    他的记忆正在渐渐苏醒。场上每一种武器,每一种打斗的风格,都能唤起一些与之相关的回忆。

    于是他知道自己曾孤身一人行经无数个支离破碎的世界,经历许多次生死间的战争与搏斗,也学习怎样使用枪支、刀剑和弓箭。

    他不是天生就会这些。

    可他隐约觉得,自己天生也本不该学习这些。

    就像现在,他一次又一次押对胜者,可隐约的印象渐渐浮上水面,记忆呼之欲出,他记得,遥远的从前,他看不出擂台上的胜负。

    抓住这记忆的吉光片羽的一霎,过往场景鬼魅般浮现。

    他身处一座大型搏斗场的角落位置,面前放着一黑一白两个筹码筒。不远处有荷官记录押注结果。

    两个人上场,他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觉得都不是很厉害。

    “啪嗒。”

    身边却有人替他投了筹码。

    一场结束,押对了。

    新人入场,他还是看不出来。

    身边的人继续投注。

    这次也对了。

    他就不再纠结对错和胜负,专心看比斗。看着看着,目光被一个移动的物体吸引。

    是带着圆顶礼帽的侍应生正推动一辆华丽的多层餐车穿梭在场中,为赌客酒水与点心。

    他又看了看别人的桌上,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地摆了一些这种东西。但他自己的桌上空空荡荡。

    于是他抬脸,默默看向了身边的人。